大约半个时辰后,王离去而复还。
嬴政见王离两手空空,也没有带任何人过来,不由问道:“人呢?”
王离一张脸难看无比,拱手一拜道:“回陛下,末将去晚了一步,监工与他的弟弟都死了。”
“怎么死的?”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王离道。
“回陛下,两人皆是被人用利器割断喉咙,气绝而亡。末将无能,请陛下降罪。”
在自己的地盘,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王离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只能老老实实道。
好胆!
嬴政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似乎在搜索什么。
王离见陛下神色严肃,没有理会自己,心中紧张万分,忐忑不已。
“如此丧心病狂,胆大包天,在朕的眼皮下,还敢杀人灭口?”
嬴政的声音,夹带着温怒,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说给有心人听。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众人无不诚惶诚恐,齐声喝道。
“蒙毅。”
嬴政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轻声叫道。
“臣在。”
蒙毅立刻上前道。
“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百越之地黑冰台准你节制调遣。”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朕把这些肮脏的臭虫全揪出来。”
“但有牵连其中者,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
“抓到一个,就给朕在这海边竖起一根木桩。”
“一群见不得人,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活活晒死他们。”
嬴政的声音很冷,意志坚决道。
“臣,领旨。”
蒙毅心中十分沉重,拱手一拜道。
“就这样吧!朕在南海也待了很久了,就从海路到定南郡看看吧!”
出了这样的事,嬴政感到十分恼火,可却有些无可奈何。
天下这么大,他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
“臣去安排。”
佰卓听闻,立刻拱手一拜,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嬴政走向仍旧跪在地上的独臂大汉,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独臂大汉有些诚惶诚恐,陛下竟然会扶自己起来?
自己是在做梦吗?
“委屈你了,快起来吧!”
嬴政扶起独臂大汉,温和道。
“草民能够洗刷冤屈便足矣,谢陛下抬爱。”
独臂大汉憨厚笑道。
“帝国从不会亏待为国效忠之人,你失去了右手,等同于失去了往后余生的生计。”
“朕赐你二等爵上造,留在这里做个监事,好好干。”
嬴政莞尔一笑,拍了拍独臂大汉的肩膀道。
“草民叩谢陛下天恩。”
独臂大汉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连忙跪了下去,拜谢道。
多少人,浴血疆场,九生一死,才能换来军功。
自己不过掉了一条手臂,竟然换到了二等上造爵。
就算失去了双手,这也是可遇不求的机遇啊!
嬴政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工匠们羡慕的神色,自己想要的目的达成。
留在此地,也没有必要了。
转过身去,嬴政昂首阔步,缓缓朝着海边的港口走去。
港口中停着数十艘大船,在佰卓的安排下,船上的人都忙碌着。
一座专门修筑的高大石台,此时已经站满了甲士。
一艘巨型战船停靠在石台处,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嬴政率着众人来到了石台下方,看了一眼,高大的御用石台。
“你们都回去吧!”
嬴政看了一眼身后的刘邦,蒙毅,王离等人,挥了挥手道。
“恭送陛下。”
众人看着花少使搀扶着嬴政,朝着石台慢慢走了上去,齐声一拜道。
扶苏原本想留下来,可父皇转身的那一刹那,目光看向了自己。
心中不由苦笑,看来自己是躲不开了。
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嬴政身后,走向了石台。
登上巨船之后,嬴政来到了最高层的了望楼。
看着巨船上忙碌的众人,嬴政负手而立,把目光又投向了远方的大海,怔怔出神。
“父皇,全部准备就绪,是否起航?”
扶苏对着嬴政道。
“你去忙你的吧!”
嬴政并未转身,而是轻声道。
“儿臣遵旨。”
扶苏领命之后,逃一般的离开了。
每次待在父皇身边,他都感觉非常压抑。
能够到下面指挥船队,那是最好不过了。
此时的了望楼上只剩下佰卓与花少使,老老实实站在嬴政身后。
巨船的大帆缓缓升起,借着风力,巨船缓缓向着远方大海驶去。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嬴政的面孔。
尖锐的船头,仿佛一把利剑,破开海面的浪花,激流勇进,向前驶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的大海之中。
“陛下,咸阳那边传来了消息。”
佰卓看着嬴政的背影,轻声道。
“朕听着呢!”
嬴政转过身来,朝着了望楼上的卧榻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
佰卓紧随其后,看着花少使搀扶着陛下坐了下去之后,他才开口道:“李尚令偷偷去了一趟太庙。”
花少使斟了一杯美酒,嬴政刚刚接到手里,还没举起放入口中,就动作停了下来,微微一怔。
瞄了一眼佰卓,将玉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到:“李斯去见胡亥了?”
“陛下神机妙算,的确是去见了公子胡亥。”
佰卓不漏声色的恭维了一番,笑着道。
咔嚓……
嬴政将手中的玉杯直接摔在了地上的木板上,玉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了许多瓣。
“陛下息怒。”
佰卓连忙低下头,被吓了一大跳,心中紧张万分道。
花少使也是被嬴政吓的花容失色,直接跪了下去。
“传朕旨意,李斯枉顾圣恩,私会公子胡亥,敕令免去其户部尚令之职,贬为山河院令。”
嬴政的内心的愤怒宛如一座火山般,汹涌澎湃。
李斯追随自己多年,处死赵高之时,他始终都不肯相信李斯会真的背叛自己。
自己虽不在咸阳,可咸阳城中所有官吏的一举一动,都在黑冰台的监察之下。
李斯,等到自己离开咸阳之后,才敢去见那个逆子。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嬴政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心中思索着。
“臣领旨。”
佰卓连忙一拜道,然后屁颠颠的离开了。
过了良久,嬴政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神色也恢复如常。
只是心绪可消,怒火难平。
嬴政站了起来,走到跪在地上的花少使面前道:“起来吧!”
“是,陛下。”
花少使见陛下雷霆圣怒似乎已经平复,不由松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啊!”
刚站起来的花少使,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给抱了起来。
“陛下……”
花少使依偎在嬴政怀中,低着头,娇羞的喃喃道。
嬴政并没有说话,抱着佳人直接走向了了望楼上的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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