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清坐在沙发上，认真开口：“他手里要是有过人命，你爸能放任他在外面这么蹦跶？”
宋方撇撇嘴，不说话了。
没敢说，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
宋方在柳清清身旁坐下，拿了个抱枕抱着，问道：“说说，怎么就突然要结婚了？”
柳清清沉默。
若是之前，还能说一句商业联姻。
柳清清低头，把玩着车钥匙上的毛球：“你呢，还准备在邓家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宋方手指一顿，懂了……大家都有说不出口的理由。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要礼貌的转移话题。
宋方趴在靠枕上，小声问道：“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柳清清若有所思道：“不走了，我都毕业了，有些事情也总是要面对的。”
宋方是知道些柳清清的心思的，也不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但凡对柳家有过了解的人，都不会相信当年的柳市长会贪污工程款。
她碰了碰柳清清，对着柳清清说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柳清清目光对上她，“我要对上的是邓家。”
宋方嗤笑，“巴不得你赶紧动手。”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清酒，喝了一口。明明是风华正好的年纪，眉目间尽是沧桑。
柳清清皱眉，“邓俊晖对不起你了？”
她知道如今的那位，野心极大，绝不仅仅只想止步于景市。这些年他各种搞建设，搞民生、搞招商科技引进……都是为了后面铺路。
而邓家其实是非常想让邓俊晖跟宋方结婚的。
邓家根基不行，但宋方有几位伯父是在省里任职的。
上一世宋方最后是跟邓俊晖结婚了的，只是后来发现邓俊晖在外面有人，她过的并不如意。
宋方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柳清清，含糊其辞道：“我倒是希望他对不起我。”
柳清清打量了宋方片刻，老实说，她很想告诉宋方别跟邓俊晖结婚，他以后会出轨。
可她见过宋方从少女时代就追逐在邓俊晖后面的样子，见过上一世即使父母反对，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她仍然义无反顾嫁给邓俊晖的样子。
也还记得，当她知道邓俊晖出轨后，跑过来抱着她，哭着说：“清清，怎么办……我真的好爱他呀。”
柳清清不懂，爱情是什么呢？宋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问她怎么办而不是要离婚。
柳清清抿了抿唇，试探问道：“若他真的对不起你呢？你要跟他分手吗？”
宋方眼神迷离的看着门口，苦笑一声，低声喃喃道：“清清，我觉得我疯了……我……”
柳清清懂了，跟上一世一样，她不会。
宋方嘴硬道：“我就是不甘心。”
柳清清歪着脑袋，面露疑惑：“怎么个不甘心？”
她并没有资格去评判或者指教宋方什么，但她希望宋方开心一些。
宋方豁出去说道：“我好歹是他未婚妻，总得睡到人了才划算吧。”
柳清清虽然对此表示不理解，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他不行？”
宋方刚喝的清酒被一口喷了出来，像是没有想到这会是柳清清嘴里说出来的话，傻傻道：“你说什么？”
柳清清皱眉，陷入沉思，“不是不行，那为什么？你长的这么好看，又是他的未婚妻，名正言顺可以睡的关系。”
柳清清在国外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若就是睡一次能解决的事情，真的不必闹到婚姻那一步。
她认真的给出建议，“要不你们睡一次？”
宋方趴过来捂住柳清清的嘴，生怕柳清清再说些什么她招架不住的话，“你不要把睡不睡的挂在嘴边。再说了，你跟程坤睡了？”
柳清清坐直了身子，暗自转移话题：“帮我组个局呗，叫上当年那些人。”
宋方也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当然本身她也不想继续了。
她是没有想到，她家仙气飘飘的清清，国外呆了这些年，居然这么彪悍了。
宋方眼波流转，一口答应：“行，就周五晚上。在我这，给你柳大小姐摆接风宴。”
柳清清轻飘飘地道：“不用，就说是你的局。正好我回来了，一起凑个热闹。”
柳清清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她早就不是当年市长的孙女、或者女儿了。
宋方：“……”
这一刻，宋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个圈子里的人，有多现实，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柳清清继续说道：“婚礼的伴娘我就不找你了，宋伯伯身份特殊，不想给你们惹麻烦。”
宋方挑眉轻嗤：“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爸。”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老柳怎么想她不清楚。可她得记得，她得记得她父母那两年受的所有苦难。
柳清清将宋方手里的酒杯抽走，放在桌子上。
“宋伯伯是我的底牌，你是我的底气。”
是前世即使嫁入邓家，依旧毫无理由站在她这边的底气。
宋方眼底一片阴影，“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还记得你的。”
柳清清笑了笑，“对啊，我们家宋姐姐记得我就行了。”
宋方欲言又止，终究是轻叹了一声。
柳清清歪过宋方的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却又一股不容质疑的坚定。
“你要做骄傲的宋方，开开心心的。你是景市检查局局长的女儿，是市长未来的儿媳妇。你该眼里有光，肆意妄为。”
“想去睡邓俊晖，就去睡。睡了觉得他不行，就分手。要觉得还行，就多睡几次。”
柳清清按住又要跳脚的宋方，淡淡道：“我是说真的。”
宋方恍惚觉得，这次柳清清回来，仿佛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洒脱坚定了许多，倒像是有了些出国前的影子。
宋方轻笑：“好，我知道了。”
她听懂了，清清要动手了，但她不希望她卷入其中。
宋方突然间有些酸涩，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清。
清清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小时候追在她身后叫她宋姐姐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开始知道要保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