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楚宁点头，叹了口气，有些许失望：“可惜昨晚上我们忙着过来救援北窑城，没有带太多的辎重，轻装上阵，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把彭城打下来了！”
“嘶~”苏振邦和宋阳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四目相对，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一夜之间，一万人马，就打到彭城了？
听小宁儿的口气，她们本来是打算直接把彭城也给打下来的？
两人虽然不会质疑楚宁的话，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从这里去彭城，也要三日的路程啊，虽然楚渊他们这次出来的全是骑兵，连夜奔袭，确实是能够抵达彭城。
可这一路上，不知道驻扎了多少北夷联军的营地啊！
要知道，北夷联军可是号称百万大军啊，不可能全都扎根在城里，肯定是在城外各地，设立营地驻扎啊！
就没有人去阻拦她们？
其实前来阻拦的自然有，不过楚渊他们没有遇上。
他们顺着官道一路杀过去，发现北夷大军的驻地就发动奇袭，很快就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他们也没有追击，就继续往彭城的方向赶。
加之又全是骑兵，速度很快。等他们打到彭城下面的时候，那些前来追击堵截的人可都还跟在屁股后面吃屁呢。
放了两炮清空弹药后，将大炮运上马车，三匹马拉一门炮，顺着小路往宣国边关方向走，最后转头、向阿和关的方向润回来了。
楚渊估计，北夷大军应该一路尾随追击，追到了阿和关，然后害怕再追过来就到镇北关的控制范围了，所以都掉头回去了。
笑死，玩他们，就跟玩狗一样！
这次北上夜袭，再顺着小道前往宣国边境，从那边再转向阿和关，最后从阿和关绕回来。
楚渊发现，宣国边关领地外围那边已经没有人活动，估计都退回到了关内。
其实楚渊大费周章，也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现在，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终于明白了，先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人知道，楚宁怀中还有一份地图。
一份前朝末帝时期的全境地图。
“呼！”两人长舒一口气，钦佩的朝着楚渊竖起大拇指：“牛！”
“好了，吴昊，你们回城拿上东西，一同走吧。”楚渊道。
“是，将军。”吴昊行礼，带着几人，朝着北窑城走去。
他们要拿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金银财宝，毕竟他的大军早就穷得饭都吃不起了，军饷也一直被朝廷拖欠。
他们要拿走的是几个大箱子。
很快，他们就在北窑城中找到了那几个大箱子，楚渊、楚宁，苏振邦、宋阳等人也紧随其后。
箱子打开，众人终于得以看清里面的物件。
是牙牌，一块又一块沾满鲜血的牙牌。
每一张牙牌，都代表了一条人命，而这样的牙牌，整整堆积了十八个大箱子。
这些都是他们的战友，以身殉国的英雄。
血洒疆场，百战身死，他们的尸身都无法被运回家乡安葬，吴昊能做的只有在战事结束之后，亲自将这些牙牌送回他们的家乡安葬，让他们的魂归故里！
看着那一块块沾染鲜血的牙牌，楚渊神色肃穆。
翻身下马，矗立，垂首，默哀。
见状，金水县大军全都如出一辙，翻身下马，驻足矗立，垂首默哀。
手握成拳，立于胸腔之上。
就连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悲痛的氛围，纷纷垂下了头颅。
这一幕，让苏振邦和宋阳，包括北窑城守军都是大吃一惊。
莫名的情绪在心头萦绕，所有人都效仿楚渊，为这些逝去的英灵默哀。
寒风萧瑟，自城门、城墙的缝隙灌入，不放过任何一个空洞，发出低沉的响声，好似老天也在呜咽。
良久，楚渊抬起头，手掌落在箱子上，喃喃自语：“安息吧，你们的仇，我楚渊定会千倍百倍的，从北夷蛮子的身上讨回来的！”
吴昊突然背过身去，抬头看向天空。
兄弟们，安息吧！
“回镇北关！”楚渊一声令下。
大军开拔！
……
镇北关，风雪越来越大了，已经严重影响到视野了。
徐荣焦急得不行，都这么久了，为何大将军还没有回来，包括前去寻人的苏将军和宋将军也还没有回来。
将士们守在城外，身上已经白雪加身，即使冻得手掌通红，也没人回到关内，去到营地烤火休息。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空中。
关内倒是也还有不少大军，他们依旧和往常一样，生火做饭，炊烟袅袅。
几个世家子弟的将军围坐在一起，吃着羊腿，一脸讥讽耻笑的看着城外那一个个白雪加身的身影。
“你看那些人，一个个好像个傻子。”
“张兄可是忘了，愚民愚民，入伍之前，他们可都是一群愚昧无知的贱民。
会这样才是正常，不然也不可能祖祖辈辈，被我等碾压践踏。
多么可笑，这些草莽愚民，一辈子都想着往上爬，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着让子孙后辈成龙成凤。
但他们一辈子都想不明白，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终归还是野鸡！”
“是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一辈子也只能是老鼠。
可笑这些人，一个个冲向沙场赴死，自以为高风亮节，到头来还不是在为我们这些门阀士族卖命罢了，守卫的也只是我等的利益。
可是啊，他们的命太贱了，就算是全都死光了，也不会有人同情！”
“你说是吧，李兄？”那人说着看向另一位世家子弟。
被唤作李兄的人抬首看了过去，神色平静，看不出异常。
他没有答复，只是起身：“你们先吃着，我回营看看。”
语毕，转身就走。
“李兄，一会还有美酒，不留下来喝点？”
“不喝了，昨夜宿醉，李某现在还头疼得不行，你们享受吧。”李允抬手挥舞了两下。
雪越下越大，雪花从脖颈处落到衣服里面，冻得李允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看着天空，神情复杂。
肮脏，真他么的肮脏，肮脏得令人恶心啊。
他李允，李府庶子，娘亲本是尚书府的一个丫鬟，当年被户部尚书李桐醉酒凌辱，怀了他。
之后她生下了他，也被李桐纳妾，平日里一副楚楚可人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李允清楚，她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当年并不是李桐酒后乱性，而是她有意勾引。
她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笑，可悲。
虽被纳妾，可她在尚书府依旧还是宛若一个下人一般任人使唤，并没有改变什么。
唯一要说改变了的，那便是她可以将心中的不忿，千倍百倍的发泄在，那些比她还要低贱的下人们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