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他开了机,等待有了信号,便熟练拨出一串数字——
一段优美婉转的乐曲顿时从陈婉芬的挎包里传出来。
还没等女护士伸手掏出手机,他的表情一喜:“成了!”
陈婉芬很是惊讶:“难道您是在给我打电话吗?”
“是呀。您昨天不是告诉我手机号了吗?”
陈婉芬简直不可思议:“我随口那么一说,您就记住了?”
他点点头:“嗯,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记数字很在行。”
“哈,您还是一个天才呢。”
他被人家夸了,有些不好意思:“记住几个数字又算啥呀?”
“唉,您不知道,我几乎磨合了快一年,才熟记自己的手机号。”
“那说明不了啥,您只是在这方面不用心而已。”
“不管怎么说,您的脑袋真的不简单,还能记得那位搞装修的老板的手机号码吗?”
他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人家的号码,但可以从别人那里打听到。”
“哦,那您记住那位知道装修老板的人的手机号吗?”
“哦,记得。”
“您现在就赶紧拨一下试试。”
他在陈婉芬的敦促下,又试探拨出另一串数字——
手机里很快传过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陆师傅,你有事吗?”
他迅速跟陈婉芬交换一下眼神,并在对方的示意下,径直询问:“我想像您打听一下上次在兰波湾找咱们搬东西,干杂活的的张老板的手机号。”
“你要人家号码干啥?”
“我这里有一个装修的活,想联系一下他。”
“是吗?那个活在哪?”
还没等他思索,陈婉芬便小声提示:“康宁里小区4号楼3单元601室。”
他如实把女护士的话转述一遍。
那个男子很快做出反应:“好的,由我联系张老板吧,并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他放下手机,只好冲女护士苦笑一声。
陈婉芬淡然一笑:“您的这位哥们无非是想从中捞点好处费,这可以理解。”
他这时有些不解:“既然您还没有联系到装修队,那这些装修材料又是咋配置的呢?”
陈婉芬解释道:“我跟一家装修老板谈好了,这些材料都是人家告诉的。可那位老板的老家妻子病了,而且很严重,所以他就给我撂了挑子。”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
陈婉芬又讲道:“为了装修这事,我是非常着急的。如果不在二十天内完成的话,我和我的儿子就无家可归了。”
他很是不解:“这是为啥?”
“我目前租的房子再过不到一个月,也要动迁了。唉,现在这座城市改造规模太大了,很难租到房子了,快让我们这些回迁户都快沦落街头了。目前,只能尽快入住新楼。”
他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就跟那位老板好好谈一谈。”
“嗯,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他心里一动:“您为啥会信任我呢?”
“我目前还要工作,对装修里的一些猫腻也不懂,实在没啥办法了,只好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您了。”
他的脸色顿时凝重道:“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尽力的!”
陈婉芬不能再呆下去,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转身下楼了。
他感觉有些空落落的,执意下楼送她。他俩一前一后刚走出楼门,一辆运水泥的卡车便开过来。
陈婉芬显得很兴奋:“老陆您看,咱们的水泥到了。”
他望着占据半车厢的水泥袋子,脑袋嗡的一下。要想把它们都一一扛上楼,不仅仅是脏那么简单,更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体能。
这时,陈婉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怎么样,没问题吧?”
他使劲一甩头:“没问题!”
“嗯,您要悠着点,当心别闪腰。”
陈婉芬不等他的答复,便过去跟那位运水泥的司机师傅搭讪几句。末了,她又来到他的跟前,从挎包里的钱夹取出三张百元钞票:“这是您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如果不够了,随时找我要。”
他虽然羞于从女人手里接钱,但苦于囊中羞涩,不得不伸出了那只不争气的大手。
陈婉芬显得很从容:“等他卸完车,您要仔细过个数目,看看跟单子是否符合,再往上扛也不迟。”
女护士交待完就开车走了,他顾不上全程目送对方的汽车背影消失,便去关注正要卸车的司机。
司机心里一动:“师傅,一起卸车吧?”
若在平时,他肯定会帮忙的,但他目前全身酸痛且腹中饥饿,便摇摇头道:“我还没有吃饭呢。”
司机一看人家不愿做‘冤大头’,心里很是失望,只好独自卸车。他则是全程监控,同时慢慢积蓄自己的体力。
一车三十袋水泥很快卸完,就预示他今天必须上下楼三十次。对于他的年龄和现在的身体状态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送走了卡车,他决定先去附近的小吃摊对付一口。由于这里迎来了一股装修潮,来往出入的工人有很多,所以并不缺乏相关的配套实施——小吃摊。
他随便找了一个小吃摊,坐在来吃了一大碗刀削面。
等他走回来时,冲着那堆水泥,开始摩拳擦掌了。
他并没工作服,随身的衣服跟工作服也差不多。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找到一块废塑料布,借助它来遮挡水泥袋所散发的洋灰。
等他奋力扛到六楼一袋水泥后,又赶紧脱去那件褂子,但也没敢光膀子,贴身还有一件背心。
虽然才搬上一袋水泥,但也让他呼呼上喘,毕竟年龄不绕人了。他目前还不敢有片刻的休息,要争取一鼓作气把那些水泥都扛到楼上。所以,他一边喘息一边下楼。
等走到楼下,他的呼吸也平稳了,开始扛下一袋······
当他连续扛上六七袋时,便迎来的两位客人。他们分别是要找的张老板和那个联系人。
此刻,他全身冒汗,已经成为水淋淋的泥人了,因为水泥袋上的洋灰已经让他灰头土脸,再被汗水一淋,就像被画一个脸谱一样。
张老板曾经雇佣过他,跟他也算是熟人,赶紧招呼:“老陆,快歇口气。”
既然要找的人已经来了,就算他想继续干,也不允许了。他于是把这两位领到六楼查看一下装修的楼房。
张老板显然是一个装修行家,看一样已经运上来的材料,便开口问道:“老陆,这位主家难道只包工吗?”
他点点头:“不错,要清包,因为材料都已经订好了。”
“哦,是谁帮她做的预算?”
他对张老板实话实说。
张老板转了转眼眸:“老陆,这位主家跟你是啥关系?您能做得了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