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梁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家媳妇儿,就走到厨房,“娘,寒珊去哪了?”
“今天你二叔厂子里放假,好像厂长要请客,让你二叔留下来做饭。托人带话让她过去照看下孩子。”
李母正在用热水洗着菜和肉,准备把五花肉切一点下来做回锅肉。
“这肉不错,我切一半下来,你给你二叔家送过去。你陈姨刚出月子没时间去抢肉,你二叔也要上班,我估摸着够呛。再拿点香肠,雨水可馋了好久了,还有火腿,切一点下来,也拿过去。”
听着丈母娘絮絮叨叨的安排,何雨梁心里有点感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二叔把自己养大,虽然是后世的灵魂,但长久的相处,叔侄二人和亲生父子又差多少呢?
丈母娘来家里快一年了,有稀罕东西总能想着给二叔家置办一份,这让何雨梁内心很感激。
“行,娘,那我现在过去看看。要是太晚没回来,就别等我们,您先吃着。”
拿过一个袋子,把肉和切下来的火腿还有准备好的香肠装起来,又进屋拿上一袋枣子,便出门朝二叔家走去。
昨天不知道谁把轧钢厂要合营的消息走漏了,这个时间点一边是忙着放假,还有就是接管人员还没到位。
没有人及时的引导舆论,导致整个轧钢厂上下惶惶不安。
刚进门就听到院里人都在讨论合营得事,不知道对自己一家来说是好是坏。
院子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在轧钢厂工作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
院里几家人此时都聚集在中院水龙头那,愁眉苦脸的,完全没有过年的高兴劲。
许富贵此时正在一群人中高声说道:“我可听说了,分管财务的副厂长今天让会计和财务加班加点的抹平账务,年后国家就要派人来核查资产了。”
“许富贵,你可拉倒吧,我们家就是普通工人,和咱扯不上关系。我们就担心新来的领导会不会不好相处,到时候工资会不会减少。只要这两个弄好,谁管理厂子和咱们又什么关系。”
“就是,许富贵,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你可是娄家请的私人电影放映员,以后给厂领导放?我可知道他们没这规矩。
赶紧的谋出路吧,我可听说了,今天好几个管事的,都在托人找关系,准备后路呢!”
“嗐,我愁什么啊!我可是放映员,场子里不需要,电影院还不需要吗?”许富贵叉着腰,倔强的说,眼里也透着担心。
对于人来说,环境的未知变动,总需要人去改变一些东西来适应。
习惯了的环境,人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舒适区,突破舒适区总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虽然许富贵不知道这个理论,但朴素的感知还是知道的,环境的变化会让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不知道代价会有多大。
院子里其他人其实也是在担心这个,担心新来的领导,不知道会执行什么样的政策,是不是严厉苛刻的,会对自己家庭造成什么样的改变。
何雨梁听着他们的对话和担心,没有理他们。
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说什么都没用。
和许富贵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拎着东西往家里走去。
何雨水和妞妞看着何雨梁拎着一大包东西,马上就扑过来抱着何雨梁,“大哥,给我带啥好吃的了?”
何雨梁笑着把东西放下把袋子打开给雨水和妞妞看,给她们一人抓了一把枣子,让她们自己去洗洗。
“最近你们表现好不好?考试考的怎么样啊?有没有打架啊?”
好家伙,灵魂三问。
何雨水之前是院里的孩子王,现在又有了妞妞的协助,在学校里也是称王称霸,何大清没少被老师问候。
但是因为有阎阜贵的袒护,成绩好,但是爱捣蛋,这让老师又喜又愁。
“我最近可乖了,考试又考了第一,妞妞成绩好差劲,数学都没及格。”
妞妞在后面拿着没洗的枣子,嘴像个松鼠一样把枣子喂进嘴里,眯着眼睛,惬意的品尝着。
听着何雨水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背刺,让她生气的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咀嚼,委屈的就要哭出来。
何雨梁赶紧去把她抱住,摸着她的头,使劲安慰。
“你怎么也过来了?”背后李寒珊好奇的问道。
“单位发了点东西,我给拿点过来。”
何雨梁站起身,看见陈秀莲和自家媳妇儿看着自己。
感觉自己身上没那么凉了,从陈秀莲手上接过何雨乔,开心的逗弄起来。
小家伙开始长开了,模样像陈秀莲,感觉抱自己的人没之前舒服了,张嘴就哇哇大哭起来。
李寒珊看着咯咯直笑,“你还得抓紧练习抱孩子啊,不然以后自己的孩子都不让你抱。”
陈秀莲见状又从何雨梁手上把孩子抱过来,说也奇怪,抱过去就不哭了。
何大清此时回来,见何雨梁过来了,又看了桌上一堆东西,抓起一个枣子就喂自己嘴里。
“算你小子有心了,这五花肉和火腿可不好搞到。”
说完又笑呵呵的逗弄自己的小儿子。
“不是说今天娄厂长请客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陈秀莲用手拍掉他帽子上的一根小树枝,关心的问道。
“嗐,取消了,娄厂长被军管会的人叫去了。今天场子里因为合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今下午保卫科的还在厂里抓了几个闹事的。
我看别人是怀疑他对合营不满想搞事情呢!”
何大清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合营的事对他没什么影响。到哪都是当厨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洒脱的很。
何雨梁听到这话上了心,就问道:“现在场子里是什么情况?我刚听许叔说有人在抹账呢?您那没牵涉吧!”
“我就一厨子,财务又不经过我,关我啥事。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听说那个副厂长今天下午被抓走了,厂子里肯定有人告密。
今天一天厂里可乱糟糟的,找娄家要说法的,偷东西的,担心账务被查出来的,有担心失业的,还有找驻厂代表告状的,说被厂里干部欺压,被强了的。哎,一下子怎么就这样了。”
何雨梁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点担心,保卫科应该是确定合营后军管会派过去的,但是就那么几个人,能有多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