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呼啸而去,留下一地烟尘,杨利民眼里一片萧索之色,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如何善后的问题。
今儿这事干的很操蛋。
不仅没有起到正面的作用,反而把自己的虚弱完全暴露出来。
陈文煜和何雨梁这是彻底撕破脸,不给自己机会了。
一路见人看着自己小声的议论,让他更加愤懑不已。
不少后知后觉的中层干部,赶在下班前扎堆的往何雨梁办公室跑,不管平时交集多不多,总能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来露个脸,拉近关系。
何雨梁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按照原本的意愿,大家互相遵守默契,互不见面就好,哪知道来人的一番话差点让自己当着几百人的面下不来台。
要真服软,以后厂里还不知道怎么传,工作还怎么开展。
众目睽睽之下,气氛已经酝酿到了那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我不能死。
可惜了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设啊!
外面不知道会怎么传自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年轻气盛?
管他妈的,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下午抽时间和陈文煜见了一面,这老小子不知道跑哪去钓了一下午鱼,衣服上除了汗臭味就是鱼腥味。
估计倒回来就是想看看视察的情况。
看他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后槽都快笑出来了,不知道是因为钓鱼收获不错还是知道下午视察的闹剧。
他仔细打量了下何雨梁,良久,才笑着说道:“还是年轻好啊!有朝气。”
何雨梁当没听到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老二。
等他评头论足完了,才开口说道:“陈书记,新车间的章程我弄了个计划书,我的意见是从除了轧钢车间的其他车间中,各抽调三个老师傅,一个工种一组,
加上部分学习能力强的熟练工及学徒,组成一个综合车间。顺便让技术科的人教教他们。
还有个事,我的大书记,你抢来的工程师呢?你可都答应我三个月了!”
陈文煜正在看他写的材料,闻言老脸一红,开口说道:“再容我一段时间,正想办法呢!去彭市长那坐了一个月,现在他老远看着我就躲,去家里堵住了,人家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不是我说你啊,陈书记,你这脸皮薄,思路也不对头。工程师哪个单位不当成宝,咱们可以去学校找嘛。
待遇荣誉,咱都可以给,有困难就解决困难,让人主动申请来咱这,国家分配也要照顾个人意愿。
人来了咱就不能让他跑掉,实在不行,兼职的老师也行啊!咱们提供找学校提供资金,设备,场地,熟练工人,产学研一体,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你这方案我基本同意,明早厂委会上过一下。”
陈文煜看完它的报告,诧异的盯着何雨梁,好一会才感叹道:“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我看你不是想办个培训班,你是想挖人过来建轧钢厂技术学校吧?”
之前何雨梁给他汇报过关于组建培训班的事,按照何雨梁的设想,针对基础工人设立基础培训班,还有针对熟练工人进阶培训班,还有壮大技术科,优选苗子搞系统教育。
这事被陈文煜给否决掉了,培训班可以搞,系统教育就不行,无他,太烧钱了!
国家缺钱,轧钢厂每年分到的钱是有定数的。
国家对钢材实行统购统销,轧钢厂根本没有其他来钱的门路,负担不起专业化学校的费用。
“不就是钱的问题吗?等咱们的新设备弄成了,卖出去就是钱。国家统购钢材,又不统购设备。”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先把培训班和技能比武的事弄好再说。”
两人又交换了厂里其他事情的的意见,等出来时,已经到了下班的点。
今天大广场上人山人海,今天厂里通知今晚放电影。
工人们听到下班铃声响起,就哄闹着朝广场跑去占位置。
保卫科的人高度紧张,站在高处凌厉的扫视着人群,哪有吵架打架的,就赶紧上去阻止。
自从有放电影这事以来,因占地盘打架的事层出不穷。
厂里针对这事专门提了要求,但无济于事。
都是热血青年,谁还不想坐前面看清楚点。
都想着法不责众,谁惯着谁啊?
一言不合就上手!
为了宣扬反对封建迷信和邪教组织,起到教育民众认识到封建迷信的害人作用。北京电影制片厂拍了部电影,叫《一贯害人道》,电影局给各单位下达了播放任务。
要求有条件的单位,必须组织单位所有人员观看。
何雨梁没去凑热闹,今天还要去正阳门那边,解决三叔工作的事。
人或多或少都有从众心理以及赶新鲜的心理,明明通知说这电影要连续放映一周,大家伙还是要上赶着看第一场。
还有不少人特意回家,把家里人接来的。
其实也不怪大家,这时候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少了,哪个院子出个八卦都能聊一周的时间。
凭着记忆,来到蔡全无的小院子,大门紧锁。
找邻居问了一下,才知道下午骑着小三轮出去就还没回来。
何雨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都快有正式工作了,就不能歇两天嘛!
现在去哪找人去?
肚子饿的咕咕叫,还想着来这蹭顿饭呢。
旁边的小酒馆里,酒馆老板满意的看着蔡全无,一窖的酒,全是蔡全无给拉回来,给整整齐齐码好。
“小蔡啊,还是你办事靠谱,过几天还有一批,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蔡全无犹豫一下,开口说道:“贺叔,我今天估计是最后一天干这个了。到那天如果有时间,我就过来帮帮忙。”
贺老爷子有点诧异的问道:“咋的?找到新行当了?稳不稳妥啊?”
“应该稳妥,我侄子一家不是找来了嘛,给我找了份工作。”
蔡全无这时突然想起来,何雨梁今天要带自己去见粮站站长,急忙给贺老爷子说道:“贺叔,我先走了,差点忘了我侄子今晚要来找我。”
说完就往家里跑。
老爷子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人影。
急忙拿着钱追了出去。
这小蔡也真是的,平时可不这样毛躁,工钱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