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栓?没听过。
何雨梁在脑子里将附近的街坊邻居过了一遍,始终对不上号。
只好对两人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劝慰道:
“两位同志,您们应该走错了,这附近应该没有您二位要找的人。
要不再查查看地址是不是错了,或者去后边儿街上再问问。”
何雨梁说完便将门关上,继续打理院子。
两人见门关上,眼里希望的光芒再一次变得灰暗。年轻男子冲年老的说道:“爹,现在咋个办呢?实在不行咱就回去吧!”
“回去干啥,大老远从山城过来,回去了有啥办法。咱们只有找到你婶娘才有办法。”
随后爷俩哆嗦着扛起袋子继续敲响下一家的大门。
“这四九城可真冷啊!我感觉耳朵都快掉了。”
“行了,找到你婶娘家就不冷了。”
回到院里的何雨梁越想越不对劲,那蜀地口音在四九城这片儿不常见,这附近也就自家和蜀地能扯上关系。
于是丢下剪刀,急忙走进屋里,对丈母娘问道:“娘,您知道李大栓嘛?刚有两个人过来找,还是蜀地口音。”
没想到丈母娘身子一颤,随即激动地拉着何雨梁的手,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谁?”
“李大栓。”
丈母娘焦急地问道:“他们人呢?”
何雨梁见丈母娘语气不对,也意识到了问题。
“我让他们去后边儿那条街问去,咋啦?娘,李大栓是谁?”
丈母娘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大栓是你岳父的小名儿,肯定是老家来人了。有说他们叫啥嘛?”
何雨梁摇摇头,当时没意识到,也没问姓名。
李母四几年便带着女儿一路向北,几经辗转才在组织安排下定居下来,离开家乡快十年,一直没见着家里人。
虽然这几年日子稍稍好些,开始有了断断续续的书信往来,但哪比得上见着故人面儿来得亲切。
突然听到老家有人不远千里找到四九城来,顿时压抑不住那种颇似近乡情怯的激动。
“梁子,赶紧去找回来!”
李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便急匆匆奔向院外。
胡同里积雪融化,道路泥泞,何雨梁怕她摔了,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李母在门口搓着手左右张望,却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
正不知如何是好,见何雨梁出来,便拉着他焦急询问方向。
何雨梁也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只好和李母说:“咱们一人一个方向,就过了十来分钟,估摸着也没走远。”
积雪被行人踩踏出一条小道,何雨梁穿着棉布鞋,在雪地里走得很艰难。
刚走了十几步,鞋子便被浸润湿透,让他的脚变得冰凉。
丈母娘这几年在家里跟个老妈子似的,任劳任怨照顾着家里。
好不容易家乡来人,何雨梁不想让她失望,只能忍着冰凉刺骨的感觉继续向前奔跑。
走了将近一公里地,终于在一个公交站台前见到了冻得萎靡不振的两人。
何雨梁高声招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随后才弯着腰,站在原地喘气儿。
“您怎么又找过来了?您晓得李大栓婆娘在哪了吗?”
何雨梁喘了几口气,终于直起身子,见着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现在村里基本都是聚族而居,好些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看着像爷爷,其实是孙子的事儿太常见。一不小心就得闹乌龙。
何家下一代也会出现这情况,如意比何雨霁还大几岁,以后有了孩子,就得管何雨霁叫叔姥爷。
“那个,同志,您是山城螺蛳坟村来的嘛?整岔了,你们找的李大栓是我老丈人。”
年纪大的男人看着儿子抱怨道:“哎哟,我就说嘛,地址没得错。”
随后又转头期望地看着何雨梁,问道:“我那嫂子呢?”
“在另一边儿找你们呐,快跟我回去吧!”
何雨梁领着他们一路往回赶,歇了一下,刚走路冒出的热气瞬间加剧了寒冷。
冻得他直哆嗦。
回到家时,丈母娘失落地在门口翘首以盼,她走了一里多路,问路人才知道没人从那边过,于是便抽身回来。
见着何雨梁背后的两人,来自记忆深处的样子与现实交汇,让她激动不已。
“你是狗蛋儿?”
叫狗蛋儿的中年男子也激动不已,看着李母亲切说道:“嗯,嫂子,我是狗蛋儿,找你们找得好辛苦哦!”
“这个是你小儿子嘛?想不到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你们一走就是九年,啥子都变样了。”
何雨梁见她们在冰天雪地里寒暄,实在扛不住,便朝李母说道:“娘,外边儿冻得慌,咱们进屋里说吧!”
李母终于回过神来,拉着两人就要朝家里走去。
何雨梁换了条裤子,又换了鞋子,才暖和一些。让媳妇儿又找出两套衣服来,准备给媳妇儿叔叔和弟弟换上。
他们俩估计没适应上四九城的天气,把家里的棉衣估计都给穿上了,也没抗住,耳朵和手上全是冻疮。
李母换了身衣服鞋子,围在炉子前给他们削苹果。
看得两人一脸羡慕又有些心疼。
啥家庭啊?
住着大院子,吃苹果还削皮,糟践东西。
何雨梁将裤子衣服抱到外屋,就听丈母娘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寒珊爹的堂兄弟,你就跟着寒珊叫叔,这是他儿子,来福。”
“叔,来福兄弟,我这身条大一点,衣服您二位应该能穿上,赶紧换换,这天儿太冷了,稍不注意就会冻伤。”
二人推辞一番,耐不住李母劝说,便进到屋里,将衣服裤子给换了下来。
何雨梁和丈母娘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找地头弄点肉菜回来。家里地窖里就囤了白菜,土豆胡萝卜,怎么的也得弄几个肉菜。
这还是结婚多年,媳妇儿娘家人第一次上门,何雨梁于情于理都得重视,把媳妇儿娘家人伺候舒服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