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快叫爸爸,这是你爸爸呀!”
小儿子不听劝,依旧在何雨梁怀里,张开双臂,哭着向李寒珊怀里扑去。李寒珊无奈,又将他接到怀里。
“你要再不回来,儿子闺女都该不认识你了。”
“哈哈,这不是回来了嘛!”低头看向何冰,又问道:“儿子,会不会忘记爸爸。”
“不会,爸爸,您还会走吗?”
何雨梁沉默了一下,抬头见李寒珊也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爸爸还要去工作啊!”
李寒珊也愣在原地,朝儿子骂道:“别缠着你爸,辛苦一路,让他休息下。”
她将何晓放在游廊上的摇椅上,转身进了屋,随后拿了个黑布袋子,推着车着急忙慌就要出门,“我去机关服务社买点肉,你在家看着孩子。”
何雨梁一把拉住她,“我换身衣服去吧!”
李寒珊摇摇头,笑着说道:“现在物资紧张,机关服务社的人也成了势利眼,人头不熟,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们了?”
“我在那人头熟了,也没啥人为难,不是孩子想吃肉,吃糖的时候,一般我也不去那。
现在这大环境下,街坊邻居都吃不饱,我一个女人带着三孩子,日子也不敢过得太张扬。”
“辛苦你了,媳妇儿。”
李寒珊将头扭向一边,小心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瞧瞧你的样,你才辛苦,就两年时间,看起来老了五岁,和你比,我这算点啥?”
“好了,快放开,去晚了油星子都没了。”
李寒珊走后,何雨梁将小儿子抱在怀里,把何冰拉到身边,捏着他小脸蛋,笑着问道:“想不想我啊?”
“爸爸,我都想死你了,还有姐姐,姐姐整天想让你带她去放风筝,她还想拆了自行车,做皮筋,被我妈发现给揍了一顿。”
“哈哈,好啊!爸爸这次一定带她去,也带你去。”
“我不去,那是女孩子玩的,爸爸,你能给我做一个铁环吗?用很粗的钢筋做一个胡同里最大的铁环。”
“铁环是什么?”
何冰站起身来,用手比划一圈,兴奋说道:“就是用钢筋焊接的铁环,用根铁钩可以滚着玩的。胡同里的小孩儿都有,他们都不带我玩。”
”为什么不带你玩啊?”
“他们说你是大官儿,犯了错误被关起来了,姐姐和他们打了一架,后来就没不在一起玩了。”
这时,何冰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何雨梁的手,乞求道:“爸,我们去胡同里玩吧!”
“行,我去换身衣服。”
“不换,不许换,就这样。”说完就要去抱弟弟,准备出门。
何雨梁急忙拦着他,跟着他朝出了门。
一到胡同里,何冰立马神气起来,朝不远处的小孩高声喊道:“张二狗子,看到没?我爸回来了,他是解放军,以后要再敢胡说,我就枪毙你。”
说完,又拉着何雨梁朝胡同深处走去,每见到一个小孩,都要趾高气昂的说一次。
直到把一条胡同走完,才意犹未尽地走回家里。拉着何雨梁的手,笑着说道:“爸,以后我也要当解放军。”
何雨梁苦涩的点点头,“那你要快快长大,以后也去当兵。”
“我姐就是个叛徒,她原来想当兵,现在她想当农民。”
“为啥?”
“她说现在很多人吃不饱,她要努力学习,以后想办法种更多粮食出来,这样大家就不会挨饿了。”
何雨梁哈哈一笑,对于女儿能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欣慰。
“你姐姐不是叛徒,知道吗?要是以后她真能在粮食问题上做出贡献,那就是大贡献。”
中午,李寒珊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像陈二牛说得,咬得滋滋冒油的红烧肉,喷香的回锅肉,还有细嫩松软的大白面馒头。
何雨梁一口气干了三个,最后就着油汤,还吃了一个。
“香,真香,媳妇儿,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李寒珊宠溺地看着他对着桌上的饭菜狼吞虎咽,红着眼眶说道:“明儿我还给你做。”
“哈哈,好。”何雨梁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满足的摸着肚子,笑着说道:“家里还有票吗?明儿我要请三个朋友到家里来吃饭,得多弄点,我估摸着他们比我这吃相还难看点。”
李寒珊翻出小红本,核对了上面的记录,然后抬起头来说道:“这月咱家还能买只鸡,3斤蛋,4斤肉,明儿我就去买回来,这些够吗?
对了,每月定量的烟酒我都买回来,放在柜子里呢,给两位叔叔家里拿了些,还剩一些在那。”
“够了,够了。”
吃饱喝足,何雨梁看向媳妇儿的眼神都变了,李寒珊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浑身也一阵躁动。双双看向院里精神抖擞的儿子,又叹了口气。
“家里有澡票吗?”
想着泡澡堂子,何雨梁立马觉着浑身发痒,在那鬼地方运水不便,一个月都舍不得洗一回澡,都是用水打湿毛巾,随意擦擦,浑身上下,跟醋腌了似的,一股子男人味儿。
李寒珊见他一副不得劲的样子,莞尔一笑,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张澡票,趁儿子不注意,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赶紧去洗干净,老娘今晚要吃了你。”
何雨梁顺势在她怀里掏了一把,嘿嘿一笑。
“等着我,谁吃谁还不一定呢,小娘们儿。”
李寒珊耳朵被他一吹气,顿时面色潮红,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谁怕谁?”
“哈哈,走着瞧。”
又陪两儿子玩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何雨梁便骑车去了清华池。
水池里面烟雾升腾,一群人不分老少,全都赤条条地躺在里面,和前两年不同,澡堂子里瘦不拉几的人明显增多了不少。
不过一群老大爷们还是没改掉爱侃大山的毛病,一个个靠在水池边上,交流着自己手上不知道过了几手的最新消息。
何雨梁试了试水温,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感受着久违的热水浮力,惬意的躺在池子里。
“何厂长,您啥时候回来的?”
何雨梁转头一看,哟呵,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