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初一。
云阳医馆前门庭若市。
来看病的有衣衫褴褛的乞丐,也有宝马轻裘的富人。
当然这些人在悬壶公子眼中却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病人。而他要做的则是尽心尽力把他们医好,并且分文不取。
麦冬和石竹,还有一直跟在悬壶公子身边的青衣小厮远志,都在前厅帮忙照顾病人。
悬壶公子没诊治,一个病人开完药方后就交给石竹或麦冬,由他们拿到后堂来抓药。
无论是诊脉还是抓药,一律都是免费的,无论来的是穷人还是富人。
当然,云阳医馆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来的是穷人,无论大病小病一律给治。
但如果是有钱人,除非是疑难杂症,否则一律不给治。
这样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穷人都能看上病,有钱人完全可以去其他医馆里看病,除非他们得的是一般医生也治不好的病。
半夏婆婆此时在厨房里煮草药粥,这是公子吩咐下的,每月初一除了给人们义诊之外,还要煮一些强身健体驱寒的草药粥,给前来看病的穷人乞丐喝。
当然,每次公子也会喝上两碗,因为一整天坐在那里给人看病的确是非常辛苦的。
葛根伯伯负责把煮好的药粥装在大木桶里,拿到门外去。
现在又多了饱饱和姜姜,但是鉴于他们两个人现在不宜抛头露面,所以就在后院里帮忙,而不到前厅去。
姜姜帮半夏婆婆煮粥,饱饱要么劈柴要么帮葛根伯伯盛粥,老大的个子在颇为低矮的厨房里忙活,其实很碍事。但大家谁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的情绪来,因为和大家一起劳作,让饱饱非常有成就感。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了,不像以前,完全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从清晨一直忙到天黑,尽管是寒冷的冬日,每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和以往那些悠闲的日子相比,这一天的确是忙碌不堪。
“现在天气冷,生病的人就更多了,公子更辛苦了。”麦冬擦了一把汗,她的脸红红的,好像一只苹果。
“前面还有多少病人?”姜姜问她:“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
“还剩七八个了,”麦冬长舒一口气说:“应该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大伙今天都够辛苦的了,”姜姜说道:“如今夜已经深了,等公子看完病,咱们就热乎乎的涮火锅。”
“这东西我一直想试试,听人们说可好吃了。”恰好石竹走过来抓药,听姜姜这么说赶紧搭茬:“你让我买个大的回来,我可是把最大号的买回来了。”
“火锅好吃,更重要的是方便热闹,”姜姜笑着说:“尤其是天气冷的时候,火锅涮羊肉是最美的了。”
“哎,姜小姐竟然是涮羊肉,为什么你又准备了这多样的青菜呢?”麦冬奇怪的问。
她之前就看到姜姜指导饱饱刨羊肉卷儿,说是用来涮火锅,那么这些青菜难道也要放在里面吗?那个样子会好吃吗?
“火锅就是可以包罗万象,”姜姜笑着回答她:“当然还有这个。”说着指了指新做出来的豆腐。
“这东西看上去像肉又不像肉,不知道吃着什么滋味。”麦冬看着豆腐出神,大秦国的人只见过豆浆,他们还不知道豆腐的制作方法。
“味道挺好,就是太淡了。”饱饱在一边憨声憨气的说。
“好啊,你居然敢偷吃?!”麦冬和石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我只是,我只是好奇就尝了一块,”饱饱有些难为情的说:“并没有吃很多。”
“豆腐的吃法可多了去了,”姜姜被他逗得直笑:“好的厨师可以用豆腐做出一桌宴席来。”
“就用这白白软软的东西?!”半夏婆婆觉得不可思议:“那一大桌子不会吃腻吗?”
“当然不会啦,豆腐这东西宜荤宜素,无论是凉拌还是热炒,做汤还是干烧,都各有各的妙处。”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公子叫我抓的药还没抓呢!”石竹一拍脑袋赶紧跑了,麦冬也赶紧到前厅去了。
果然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悬壶公子才忙完,整个人脱力一般。
尽管这一天他身上出了好几层汗,但此时却不宜洗澡。
所以只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了手脸,直接到饭厅来。
此时姜姜和半夏婆婆早已经把铜火锅安放停当,锅里的水滚开着。桌子上放满了羊肉卷、蔬菜、切好的豆腐,姜姜又准备了滋味十足的蘸料。
“大家都辛苦了,”悬壶公子向众人说道:“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才用晚饭。”
“公子,你比我们都辛苦,”半夏婆婆心疼的说:“每次义诊既消耗神思又消耗体力,着实的不轻松。”
“所以晚饭准备的火锅,”姜姜笑着说:“这东西能最快的补充体力,大伙不要客气了,这羊肉极薄,放在锅中翻个花就可以吃了。”
这吃法除了姜姜和悬壶公子,他们之前都没有见识过。凌天城的人们吃羊肉都是白煮羊肉,整只羊放在锅里煮,没半个时辰是不行的。
所以每次吃羊肉都大动干戈,不是特殊的日子,一般人家都不会吃羊肉。
姜姜见他们不敢,就笑着让悬壶公子示范。
悬壶公子夹起一筷子羊肉放进火锅里,只涮了两三下就拿了出来,其时羊肉已经变色,吃上去鲜嫩口感最好。
其他人见悬壶公子吃了便也依样效仿,一口热乎乎的羊肉进嘴,辛苦了一天的人们立刻满足的赞叹起来。
悬壶公子看到了豆腐,奇怪的问:“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之前没有见到过?”
“这是豆腐,”姜姜回答道:“你吃吃看。”
悬壶公子夹起一块豆腐,放进火锅里涮了涮,裹上些蘸料吃,不由得万分惊讶道:“这东西人怎么能吃得?!”
他这么一说,石竹本来正在吃一块豆腐,也吓得赶紧吐了出来问道:“公子,这东西是有毒吗?为何你说吃不得?”
“暴殄天物!”悬壶公子生气的说:“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把它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