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馆长是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有权威机构曾经做出过准确的估算,梦想之馆的市值超过十亿,我这还是老黄历,这几个月的古玩市场又有大幅度的涨幅。”
刘大毛愣介绍别的都是扯淡,也没人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唯独这十亿两个字都听得进去,这年轻的小五家孩子,有十亿?
十亿是多少?
十个一千万。一百个一百万。一千个十万。一万个一万。
上井村普通一家年收入在一万左右,那就意味着一家要干上一万年才与这个年轻人一样有钱。
钱,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要比权更加具有杀伤力,瞬间将对张军的崇拜转到了张世东的身上。
张新华和张新兰姐妹再看张世东就像是看一堆百元大钞,恨不得上去抓一把,在他的身上抓下一把钞票来。
张以晴本来想要叫人,看到哥哥没有反应,也就只是冲着两位老人鞠了一躬。
张世东环顾一周,只是在面对着张新梅的时候,脸上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淡淡说道:“我爸有些话不好说,我这个当儿子得说,不管诸位爱听不爱听,我不能装作得过且过就真的能得过且过。血缘关系是不能抹杀的,可要让我一个已经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人突然接受一群陌生人,有点困难。”
“别怨我,别恨我,总要有这样一个人站出来做恶人,不然你们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爸能说什么,我不在乎钱。可也不是冤大头谁都能上来抓一把,人总是自私的,分个远近亲疏,会有人分发东西。拿到多少别去攀比,不管是一盒烟还是一块肉,都是白得的不是吗?”
“有人会说我太不讲理,也不讲情,刚刚又在这里割掉了一个人的手指,你不想认亲回来干什么?在这里我声明一下。我回来,认的只是我想认的,谁也别试图挑衅我的底线,我不会惯着任何人,我愿意给的是我觉得你们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给的时候,都别将我当傻老帽谁都能在我身上刮一层油,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从别人身上刮下油来,就没有谁能在我身上占便宜,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小晴,你和鲁成上去暖和暖和。”
张世东的话如果是放在之前,没人会听,就算听了也会有人站出来损他几句,可现在没人了,就连张新华和张新兰都保持了沉默。要势力人家把刘大毛愣都弄来了,要钱人家有的是钱,要狠人家带来了二十多个保镖,出手就敢将人的手指给砍下来,马所长连问都不问一声,这样的人惹不起,真心惹不起。
偏远山村也有偏远山村的好处,他们的法律意识相对薄弱,见到马魁勇没有反应也没几个人去想到更大的地方要说法,被砍掉手指的五虎都没有这个意识。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有张世东这番话垫底,恶人的形象全都背负,所有的恶感都放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从张军到孔梅再到张以晴都获得了所有人给予的好人卡,尤其是当他们将一件件的礼物发放之后。有了对比,大家就觉得这三位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反倒是那个有钱的大少爷不怎么样,不就是有个好老爹吗?要不你能混到现在,那么狂干什么,你是恶少我们惹不起你躲不起你吗?
张军和孔梅都通过窗户看着儿子走到院外,眼中带着不忍的愧疚,让儿子来背负骂名减轻自身上的压力,自己这做父母的还真是不够格。
张以晴冲着父母笑了笑,给予他们信心,不要让老哥的付出白白浪费,现在这环境下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只当是普通亲戚串门可以,想要认亲也可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一切的骂名都背负在了老哥的身上。
张新梅皱着眉头悄然离开了房间,在院外追上了张世东:“小东……”
张世东回转身,笑了笑,没有叫人,但态度要比面对其他人和蔼了许多。
张新梅走到他身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的,何苦呢?”说完,似想要默默张世东的脸,犹豫了几下也没敢真的伸手过来。
“我没事的,对了,这里有点礼物,我让人给你送家里去,记住,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不要随便就让给别人。”
张新梅也不傻,她能感觉到这个男孩对家里其他人的冰冷,似乎本该在小五身上出现的仇恨情绪都延伸到了他的身上:“这孩子,何苦呢,都是一家人。”
“有人并没有将我当做一家人,如果今天不是这样回来,还会有现在的场面吗?我想不会吧,至少阴阳怪气的人会多很多。”张世东将悍马车中的珍贵礼物拿出来一份,是一套三金,在乡下这东西要比什么名牌奢侈品更受欢迎,张新梅连连摆手拒绝,硬生生被他塞入怀中。
张新梅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张世东的手中:“拿着,当姑的没啥大能耐,头会见面这是姑的一点心意。还有……”脸上浮现出尴尬和难为情:“这些女孩都是你的朋友?姑真的……”
真的没钱,在家里本就说的不算,五百块钱已经是她能够拿出的极限,张世东和张以晴,一千块钱她还不知道怎么跟丈夫解释将生活费就这么送出去。
张世东郑重其事的接过了这薄薄的红包,这五百块钱他认为要比什么都重,刚才算是正式见面了,之前听说父母已经派出了一大堆的红包,都是当长辈的,别人怎么没反应,这不是谁有钱谁没钱的问题,是尊重与否的问题。
“谢谢。”
张新梅笑了,笑的很开心,淳朴的人往往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她能懂张世东的想法,不是钱的事情,是对这份亲情的在乎,不在乎的人想的是张家的钱张家的见面礼。
“马二,让房车开进来吧,厨师也带过来,做饭吧。”
张世东带着十女,手里拿了几个红包,一块糖一粒瓜子都没拿,在五虎都围在张军身边时,悄然走向了村东头,路上看到摩托车将五虎拉走到镇里去进行包扎也没说什么,给了马二一个眼神,远处打电话的马二马上明了,打完电话后进屋找到了本家的马魁勇,让他打电话安排人在镇里给五虎看看手。
另一个张家老爷子,住在大儿子家,也就是曾经他的家,如今经过重新修葺,俨然是村子里除了李长水家之外,最好的一家。早有村民看到他的行踪去告诉剩下的四虎,张军也得到了消息,看着父母的愁容,淡然的说道:“小东处理问题要比我老道得多,那里,他去比我合适。我不能恨,可又忍不住要恨,总要有人去一趟的。”
张军很想说,很想对所有人说,我的儿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个真的英雄,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他是将军,是无数人都膜拜的将军,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他不能说,有些不是秘密的秘密,不是当着谁都能说的,在愧疚中,张军在炕上伸直了腿,身子向后靠了靠,有子如此,还有什么可想的,尽情享受生活就好了,别矫情的枉费了儿子的一片心意。
老了,真的老了。
这是第一次,张军服老了,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拼命下去,后继有人了。
一朝顿悟,张军整个人变得不同了,我后有良子,还有什么可求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面对着亲人,我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仇恨可以有,但又何必一定要摆在脸上呢?
………………
村东头,大虎家。
在大虎四兄弟带着恐惧望着张世东时,他带着十个女孩子走进了这个张家。
在炕头,拄着拐杖,坐着一个清瘦老者,屋内的电视播放着,老者面无表情,看到张世东进来也没有露出怎样惊讶的表情,依旧茫然的盯着电视看。
倔强的老头,哪怕曾经的养子进入荣归故里,依旧不闻不问,当初既然对人家已然那个样子,今日就不求回心转意,也不会去把老脸贴上。
张世东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十女在老人的面前转了一圈离开。
“我就不说如果了,想必你也从没有想要过如何。你是聪明人,也是很有个性的人,冲这一点,我自称是你的晚辈不丢份,你也不吃亏。”
四虎走了进来,生怕这恶魔对老父亲做什么,看到他坐在那里说话,一个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我不想让我爸回来,是不想让他心里不舒服,当儿子的,总要比父亲做点什么,割了一根手指,过去的就算了,我不记恨也不会找你们报仇,如果你们有心思我随时可以陪你们玩玩。我爸能活着,有赖于你,尽管只是一口稀的,总得有人给不是,约莫着你当初也没觉得能留住这孩子,心才这么狠,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能赚两个打发凡夫俗子的铜板,你不是世外高人,你的家庭也不允许你拿出骨气来,所以,收着。不管是当做什么吧,我替我爸说一句这是他以德报怨,卡里有二十万,密码在后面,从前的恩断义绝不提了,他日你有求助的一天,冲着当年从三岁到十几岁还让我父亲活着,来找我,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