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3章 他的月亮
素秋摇了摇头，她气力有些不支，还没有说话，就已经咳嗽地不行了。
紧接着，她脸上泛起了酡红，如同酒醉一般。
素秋道：“白大哥，你，你真好看。”
白慕年一愣，低下头去，素秋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起来。
“白大哥，你别哭，我不疼。”
素秋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热热的液体滴落。
她满目茫然地看着白慕年，嘴里却还说着劝慰白慕年的话。
白慕年知道，她已经开始毒发了。
等素秋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白慕年已经逼着大夫给她换了好几种药。
大夫道：“我只能给这位姑娘尽量地减少痛苦，却，却真的解不了这毒啊！”
素秋的目光，落到了一旁面色阴沉的白慕年身上。
她微微地笑，小小声虚弱地说道：“白大哥，你别为难大夫了。”
最终，白慕年还是带着素秋离开了那个药房。
“素秋，我带你回仙隐岛！”
“黄大夫，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白慕年找来了一辆马车，铺上厚厚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把素秋放在里面。
素秋却抓着他的手，缓缓地摇头。
“来不及了……白大哥。”
三日醉，毒发很快。
不说它本身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剧毒，就算他们现在想赶回仙隐岛，也已经来不及了。
素秋道：“我想，我想白大哥能好好地陪陪我。”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白大哥以前，生活的外面的世界……我想看看。我想跟白大哥一起看看。”
“我从小就在仙隐岛上，还，没有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呢……”
白慕年看着素秋眼底的渴望，喉头滚了滚，低低地道：“好。”
他问道：“你想做什么，看什么，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素秋的眼底，突然焕发起了光芒。
“真的吗？”
“真的！”
素秋就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道：“我，我想跟白大哥成亲，成为白大哥的妻子……”
白慕年心中一痛。
他紧紧地攥着素秋的手，道：“好！”
当天晚上，白慕年就给素秋买了最好看的嫁衣，最昂贵的首饰。
当着满客栈的人的面，两人请老板当主婚人，请客栈的宾客当见证，对着天地明月，拜堂成亲。
是夜，素秋窝在白慕年的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强壮有力。
素秋揪着他的衣襟，毒发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白大哥……”
天将要亮的时候，素秋终于才又清醒过来。
她歉疚地看着白慕年，“白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白慕年满眼红血丝，却还笑着对素秋道：“傻丫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怎么还说会给我添麻烦？”
他声音嘶哑，脸色憔悴，却露出了很温柔的笑容。
唇瓣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素秋的红唇上划过。
“娘子，你差点错过了我们的新婚夜。”
素秋紧紧地抱着白慕年，眼泪很快打湿了嫁衣。
第二天，白慕年帮素秋换上了新衣服，两人准备去赶集。
这是素秋的第二个愿望。
她靠在白慕年的怀里，被白慕年半搂半抱着去看集市。
“糖葫芦，想吃吗？”
“香囊，好看吗？”
白慕年问她，却不等她点头，就已经买下。
一路走，素秋一路吃喝，手上还拿着白慕年送她的小礼物。
她冲白慕年害羞又幸福地笑。
“白大哥，我还有一个愿望。”
素秋望着天空，脑袋微微地低垂，靠在白慕年的怀里。
“嗯，你说。”白慕年一直抱着她，不愿松手。
素秋道：“冬天了，我，我想看雪……”
白慕年笑道：“好，我陪你看雪。”
素秋道：“万一不下雪呢？”
白慕年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那我们就看星星，看月亮，看娘子。”
素秋的脸，顿时就红了。
幸运的是，当天晚上，雪花就飘了下来。
素秋看着窗外的雪点子，惊喜地对白慕年道：“白大哥！下雪了！”
白慕年眸色一沉，笑着对她说：“嗯，下雪了。”
“走，我带你去看雪！”
白慕年帮她穿好衣服，用厚厚的被子，把她裹了起来。
他身形很快，抱着素秋来到了江边。
江边有些渔民的船。
白慕年用银子租了最好的一条，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和好吃的饭菜，升起了火炉，跟素秋坐在船上，看雪落到了江面上。
“白大哥，你说人死了以后，会怎样呢？”素秋问他。
白慕年抱着素秋，低低地道：“不知道。”
“爹爹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素秋抬头，看着白慕年，道：“以后，你想我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
“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白慕年不许她说这样的话。
可是素秋却笑笑，撒娇般地拉着他的衣袖，道：“你答应我嘛！白大哥，白大哥……”
白慕年鼻头一酸，深吸一口气，“好。”
他的声音在发颤，在哽咽。
素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伸手，像是想摸一摸那片星空。
“爹爹，也成了星星。”
“我也会变成星星……”
“到时候，白大哥一定要记得想我……”
素秋说着说着，苍白的脸色，瞬间又染上了酡红。
白慕年有些慌，紧紧地抱着素秋。
素秋已经没有了意识，瞪着大大的迷茫的眼睛，低低地道：“相公……白大哥……别担心我……”
白慕年抱着素秋，在江面上待了一夜。
雪落无声。
泪落，也无声。
白慕年望着满目雪白。
这一天，他的月亮，回到了天上。
“素秋，娘子，你也要记得想我。”
白慕年站在船边，心中默念着素秋的名字，眼眶通红地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她怎么会是星星？
她永远，都会是他的月亮。
月亮，永不消失。
素秋，也终究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
白慕年望着江水，江水里倒映着月亮的影子。
素秋，永远沉睡在这一片江水中。
白慕年的眉眼，带着冷冷的柔情。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水面上的月亮，闭上眼。
再次睁眼的时候，白慕年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他该重新上路了。
兑现他的承诺，找到宝藏。
然后，他会陪伴他的月亮。
某处小村子里，一户普通人家中。
夜已深，深秋夜寒。一男子站在院子里，望着京城方向的夜空出神。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妻儿早已入眠，只有他因为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一件毯子轻轻地披上了他的肩膀，他惊了一下，回头看去，是他的妻子醒来不见他，找了过来。
“霜儿，你……”
“我知道你再想什么。”
“我……”
刘衍忌不知该怎么向妻子解释心中的郁结。
“你去吧。”凌霜说道。
刘衍忌仍难以决定。
凌霜很清楚这些天他一直睡不安稳。一边是妻儿，一边是父亲。他无法面面俱到，全都顾及。
“我会照顾好孩子的。”凌霜说。其实她自己同样纠结，不想让相公去冒险，也不想看着相公每日内心煎熬。
“可是……”刘衍忌仍犹豫不决。
“可是什么可是！”凌霜怒了，“别忘了，你肩上还背负着我爹的仇呢！你父王做事果决，你怎么就这么婆妈？你可是刘业的儿子呀！”
凌霜这一番话起到了醍醐灌顶之功效，刘衍忌下定了决心。他将妻子抱入怀中，轻抚妻子的长发。
“我很快就回来！”
“嗯，你一定要回来，我们等你！”
凌霜用力抿着嘴唇，忍者泪水。此刻她最想哭，却最不应该哭。因为她知道只要落下了眼泪，就会让刘衍忌举步不前。
天亮时分，凌霜的身边只有熟睡的宝宝和刘衍忌留下了一封信。
……
数十日后。京城附近某县城。下着雨。
一个破庙里，一位刚从京师回来的乞丐与三五名乞丐聚在一起谈论着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角落还有一名乞丐独自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副不喜欢凑热闹的模样。
“最近京城到处抓人，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了。”
“出了什么事情？”
“谣言……官府在抓造谣传谣的人。”
“什么谣言？”
“说的是……先帝要传位的人是燕王……”
角落里蜷缩的乞丐一听，立马睁开了眼睛。他迅速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一乞丐叫住了他，“老李，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那叫老李的乞丐答道，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大雨中。
大雨倾盆，街道上已无行人。
刘衍忌在一处屋檐下躲雨，身上的衣裳已被淋湿了大半。他望着阴沉的天空，只盼着这场雨快点结束。但照着雨势来看，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了。
雨中，一个乞丐出现在眼前，他发了疯似的狂奔着。刘衍忌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并不想理会。发疯的乞丐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偏在这时候，一辆马车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似乎是撞到了那名乞丐。那名乞丐倒在了泥地里，马车停了一下，或许看见撞倒的只是一名乞丐，马车又跑了起来，消失在了雨雾中。
刘衍忌无法袖手旁观，便跑到乞丐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乞丐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他没想到还有人会来关心他，心中感激不尽。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好人的模样。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看清了那位关心他的好人，吃惊地喊道：“燕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