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十分果断的做出了壁虎断尾的决定,数万秦军成功退入营中,可除此之外,仍有数万秦军被关在了营门外,蒙骑追的实在太紧,以至于秦军士兵未能全部退入营中!
对此,王翦亦是十分的无奈,若不及时关闭营门,蒙骑必将长驱直入,届时,秦军将有全军覆没之危,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未列阵的步兵在骑兵面前毫无抵抗能力,与蝼蚁并无二致!
秦军步兵只有在列好军阵之后,才具备与骑兵一较高下的实力,否则,就只有任骑兵随意拿捏宰割的份儿!
托雷命军队向被关在辕门外的秦军发起接二连三的冲击,直至其大部阵亡,小部投降为止!
丢盔弃甲士气低迷的溃兵不堪一击,蒙骑斩之不费吹灰之力!
期间,营中秦军士兵不间断的向蒙军骑兵发射弩矢,秦弩发射,步骤过于繁琐,若无弩阵则很难形成有效打击,饶是如此,一些秦兵仍在不厌其烦的做着循而往复的动作,抬头,收腹,脚踩弩弦,扣动悬刀,累到双腿抽筋时,便绷直双腿,待好转之后,则继续向营外屠戮袍泽的蒙军发射弩矢!
被关在营外的秦军一边骂着王翦的祖宗老娘,一边四处逃散,但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大部分秦军不忍家人受连坐之苦,于是,心有不甘的做了蒙军的刀下亡魂!
但仍有只顾自己活命,不顾家人死活的贪生怕死之徒,好在这样的人并不多,向蒙军投降者不足五千之数!
战争是残酷的,但求生亦是本能,孰是孰非很难用一两句话解释清楚!
只愿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吧!
营外亦有试图反抗之人,但一股脑亡命数里之后,大多秦军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不说穿甲奔跑数里,就算光着跑几里也累!
夜幕已至!但蒙军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在托雷等人看来,趁势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才是上上之选,是以,托雷亦亲自上阵,与博尔术等人领兵四处追杀秦军溃兵,直杀得血流成河,横尸百里,方才收兵回营!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木华黎伫立于辕门内,迎接大军凯旋!
托雷纵马奔行至辕门前二十步下马,快步来至木华黎身前,一脸激动的道:“太师之计成矣,成矣!”
木华黎闻言却是谦虚道:“此次破敌,全赖王爷睿智,将士用命,木华黎微末小功不足挂齿!”
说着,木华黎侧身,冲托雷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王爷暂且入营歇息,待吃饱喝足之后,咱们再行攻营!”
托雷闻言大笑着道了一声“好”,随后领军入营歇息!
待蒙军退走之后,王翦命斥候出营查探!
百名斥候被分为五组,二十人一组,四处查探!
秦军斥候纵马奔出七八里,急急勒马,抬眼望去,入眼处,至少万余席地而坐的蒙军骑兵,战马立于身旁,很是有点枕戈待旦的意思!
博尔术奉命领军一万在此留守,负责监视秦营内的一举一动,若秦军退走,博尔术则领军衔尾掩杀,若秦军原地不动,博尔术则领军原地休整,待大军休整完毕,再与托雷等人会合,向秦营发起总攻,争取一举击溃秦军!
良久之后!
斥候回营复命,将沿途所见尽数报于王翦!
王翦抬手将斥候挥退,看向王贲与羌瘣,道:“营内还有多少人马?”
王贲与羌瘣对视一眼,随后由羌瘣出列回话:“仍有士兵在陆续退入营中,目前营中有人马.....六万余!”
王翦闻言点点头,看向王贲,道:“为父令你从兵士中择选出三万精锐之事,做得如何了?”
王贲闻言则一脸郑重的拱手道:“三万精锐业已备齐,只待父帅一声令下,便可随父帅杀敌建功!”
王翦闻言却是笑了,笑过之后,起身来至王贲面前,亲手为其整盔掼甲,温声道:“你与羌瘣率领三万精兵从后营离开,向中军靠拢,见到武安君之后,与他说,王翦休矣,请他率大秦锐士尽杀蒙夷,为大秦建万世功勋,亦为王翦报仇!”
王翦已抱死志,值此举国大战,而他却被对手打的几近全军覆没,他知道,必须有人站出来为战败背锅,就算秦皇英明,愿意饶他不死,但王翦却没脸苟活!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王翦好似一个老人与儿子话家常般娓娓说道,虽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羌瘣抬眼望向王翦,眼中带泪,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贲跪倒于地,涕泪横流,张口欲言,但却又咬紧牙关,将千言万语化成了无声的哭泣,瞪着一双泪眼,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好似总也看不够似的!
王翦弯腰轻拍王贲的脸庞,长长舒口气,道:“走吧,为父在此为尔等拖住蒙军,尔等留有用之身,来日沙场之上,为为父报仇!”,说完,看向羌瘣点点头,老王的意思是:别站着了,过来帮我儿一把,或打晕,或拖走,给他个台阶!
这种事儿还真就得假手于人,不然传出去实在不好看,儿子撇下老爹,领兵逃跑?哥们,名声还要不要了?
从头至尾,羌瘣始终未发一言,但当王翦望向自己时,他明白,自己出手的时刻到了,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该出手时就出手?
羌瘣双膝跪地,一脸郑重的向王翦稽首行礼,随后转身出营,集结人马!
一炷香后!(半个小时)
羌瘣去而复返,拱手道:“三万精锐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三万人马,除兵甲之外,只带口粮,物资弓弩全部留在营中,以做守营之用,是以,很快便集结完毕!
“羌瘣,你大胆,额.......”,王贲话说一半,便被王翦从身后击晕,不省人事了!
亲兵入帐,准备将王贲抬走!
“且慢!”,王翦忽然道!
众人闻言连忙止步!
王翦解下腰间佩剑,移步上前,将其放入王贲怀中,对羌瘣道:“此剑随我南征北战数十载,今日便留给贲儿.....做一个念想吧!”,说完便冲众人挥挥手,道:“走吧!”
羌瘣率众躬身行礼,随后鱼贯而出,行至帐门处,羌瘣回头望向背身而立的老人,再行一礼,以此向老王将军作别!
羌瘣率领三万精锐缓缓向后营行去,途径之处,营中秦军观之无不艳羡,因为,离开意味着活命,而留下则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