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一怔,随即陪笑道:“是是是,总归就是侯府要发财了,陛下给您的赏赐已经到了涿州码头,还有太子殿下和汉王殿下的也一并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陈堪挑了挑眉,有些好奇自己都躲到北京了,朱棣还能有什么旨意给自己。
云程也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了,急忙唤来几个下人备好香案。
从南京来传旨的小太监算是陈堪的老熟人了,小黄门宋新。
一看见陈堪宋新的一张脸上便露出谄媚的笑容,他算是皇宫里极少数对陈堪没有畏惧之心的小太监。
这一次来北京传旨也是他向朱棣主动请缨而来。
陈堪刚刚准备跪下接旨,宋新便一把将圣旨递给陈堪,笑嘻嘻的说道:“万岁爷吩咐过,让咱家直接将圣旨交给侯爷即可,不必当众宣读。”
陈堪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新:“这么说,陛下此次给的是密旨咯?”
宋新摇摇头:“咱家不知。”
陈堪也没和他多计较,吩咐云程将宋新请进客房用茶,这才打开圣旨看了起来。
只是刚刚打开,陈堪便像见了鬼一样赶紧将圣旨合上。
这竟然是一封加盖了皇帝大印的空白圣旨。
陈堪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朱棣给自己一封空白圣旨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预料到自己在不久后会向他请旨?
将圣旨收进怀中,陈堪快步走进客房。
宋新一脸惬意的品着茶,对于匆匆而来的陈堪,他只是抬起头瞥了一眼,像是早就知道陈堪会来找他似的。
陈堪也没有卖关子,坐到宋新对面问道:“宋内侍,咱们也算老朋友了,还请内侍告知,陛下是否还有口谕传达?”
闻言,宋新顿时满脸赞赏的看着陈堪,随后点点头:“侯爷果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陈堪精神一振,追问道:“还请内侍解惑。”
宋新左右打量了一眼房中伺候的侍女,陈堪当即会意,挥手屏退侍女。
随后便目光灼灼的看着宋新。
宋新见左右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在陈堪耳边耳语道:“侯爷,咱家来时万岁爷曾交代过,若您问起便告诉您,若您不问便不必多说。”
“陛下说了什么?”
陈堪感觉自己现在的姿态像极了做贼,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偏偏他还只能配合。
宋新将声音再度压低几分,道:“万岁爷说,有些事情大明不方便站在明面上,若是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许您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
陈堪一愣,随后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追问道:“这么说来,郑和将军下西洋之事已定?”
宋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塞进陈堪袖子里,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此乃郑和将军的亲笔信,将军交代,阅后即焚。”
陈堪颔首应下,脸上露出笑意:“多谢内侍告知,还请宋内侍在府上多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本侯尽一尽地主之谊。”
宋新含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如此,还请内侍小憩片刻,本侯先失陪一会儿。”
“侯爷自去!”
宋新很理解的摆摆手,陈堪再度告声罪,便匆匆朝书房而去。
走进书房,将大门关严实,陈堪便迫不及待的取出郑和的信件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陈堪脸上露出沉重之色,随后将郑和的信件放在烛台上点燃,烧成飞灰之后又用水搅拌,这才朝窗户的缺口倒了出去。
现在,陈堪知道朱棣为何要给他一封空白圣旨了。
那封圣旨,是朱棣用来给他保命的。
陈堪的谋划已经获得了朱棣的应允,郑和也决心与他配合。
但这是谋国之事,谋的还不止一个国家,而是大明周边诸多小国。
更不要说其中有一大半是太祖爷亲自定下的不征之国。
一旦事情泄露出去,这些国家势必会对大明群起而攻之。
而作为谋划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陈堪一定会被那些愤怒的小国和满殿自诩大宗的文武群臣撕成碎片。
真到了那个时候,着急忙慌之下,朱棣也保不住他。
所以提前给他一张空白圣旨,一旦发生不可言之事,这封空白圣旨就是他最后的保障。
想明白这一切,陈堪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虽说陈堪不觉得他谋划的这些事情会被人察觉,但朱棣既然给他留了后路,他也不会傲娇到不屑一顾。
将怀中的圣旨用一个密封的盒子装好,又放在了一个除他之外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陈堪顿时恢复了少年侯爷该有的模样。
大步流星走回客房,宋新依旧独自一人品着香茗。
“本侯失礼了,宋内侍勿怪。”
看着陈堪这么快就恢复了自信从容的状态,宋礼急忙回礼道:“侯爷说得哪里话。”
陈堪坐下,朝门外招招手道:“来人,设宴!”
设宴款待了宋新,又和他闲聊了一阵京师最近发生的闲事,陈堪便将待客的事情交给了云程。
陈堪走出房门,就见侯府下人正在将一车又一车的礼物朝库房里搬。
陈堪粗略的扫了一眼礼单,发现其中还有西直门大街上的宅子一栋,顿时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岳父大方。”
又给老婆又给钱又给宅子的,能不大方嘛。
西直门大街可是整个北京城距离皇城最近的一条大街,将来迁都以后上朝也好回家也罢都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西直门在皇城西北角,正好是金水河入城的源头之地。
将礼单收好,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朱家父子三人给自己的赏赐值多少钱后,陈堪便忍不住咧开了嘴,笑得简直不要太开心。
朱棣天天哭穷,真到了赏赐的时候却是异常大方。
自从将朱月澜娶回家之后,朱棣赏赐给陈堪的奇珍异宝和丝绸绢布还有宅子这些东西,折合下来绝对超过了五十万贯。
这哪是娶个老婆,这分明是娶了个财神爷啊。
正好去串门的朱月澜这个时候也回到了侯府门前,还不等她下马车,陈堪冲上去便抱着她的脸一阵乱啃。
“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
“要死啊你!”
朱月澜一脸羞涩的将陈堪的脸推朝一边,纵然成婚也有好几年了,但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亲热,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马车上跳下来三个小屁孩,看见这一幕顿时用手掌遮住眼睛。
只是手指之间的缝隙大得惊人。
朱月澜没好气的伸出青葱玉指在三个小屁孩的额头上轻点一下,随后有些诧异的看着不断往家里搬箱子的侯府下人问道:“他们在搬什么东西?”
陈堪咧嘴一笑:“当然是你的冤种父亲和冤种哥哥的赏赐。”
“这么多?”
朱月澜忍不住惊呼出声,看着运送财物的马车绵延数里,而且箱子里沉甸甸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是啊。”
陈堪点点头:“他们人还怪好的嘞,知道咱们来了北京没钱使。”
“说什么胡话呢,说吧,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父皇开心了?”
朱月澜跨过门槛,指示下人将礼单取来。
看了一眼礼单之后,忍不住狐疑的看着陈堪:“你把父皇的府库搬空了?”
陈堪耸耸肩:“谁知道呢?”
既然朱月澜这个管家婆来接手了,陈堪便转身朝后院走去。
见三个小家伙的目光还直直的盯着那一长串运送赏赐的车队,忍不住在每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出息,等你们师母整理好了,要什么自己去宝库里挑就是。”
三个小家伙顿时转怨为喜。
其实三个小家伙是有侯府的钥匙的,作为陈堪的亲传弟子,三人在侯府的权限和朱月澜是一个级别。
之所以还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纯粹是小孩子心态作祟。
陈堪像是一只领头的大鸭子,带着三只小鸭子齐齐走进书房。
“年也过了,雪也停了,你们该开始工作了。”
陈堪一句话,顿时让三个小家伙的脸色垮了下来。
但陈堪是在通知他们,而不是和他们商量。
所以他才不管三个小家伙是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烧水泥的窑子还需要多建几座,用不了多久,咱们侯府的水泥就会卖爆,所以多准备些存货是很有必要的。”
说完,陈堪看向花时:“小时,你已经有过建造水泥窑的经验,扩大规模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人手方面去找云程商量。”
花时苦着小脸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待花时应下,陈堪看向朱瞻基,没好气道:“为师已经和顺天府尹谈好,免费供应营建北京城,修建皇陵和陆军学院所需的水泥,这件事情你去办吧,反正水泥配方你们也试验得差不多了,待积雪稍微化开,再烧几炉试验一下,没问题就可开始投产了。”
一听见是要他负责北京城和皇陵还有陆军学院,朱瞻基的胖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因为将来这些东西将来可都是他的,他能不开心就有鬼了。
轮到朱瞻壑,看着明显比朱瞻基和花时矮了半个头的朱瞻壑,陈堪犹豫了一下,吩咐道:“你的任务就是以后每天每顿多吃两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