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太他妈算了,怎么能不算呢?”
陈堪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妈的,俘虏蒙古大汗啊,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让人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栗。
一旁的周石和方胥等一干将领,更是被岑顾这大胆的想法惊得牙齿都在打颤,不是怕的,而是激动的。
大胆,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
关键时候,还是程风比较清醒,他强自压下内心的激动,问道:“就算阿鲁台带走了全国的军队,但肯特山毕竟是他的大本营,咱们就两千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攻到鄂嫩河边上吧?”
方胥的话,无异于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陈堪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岑顾的提议,听起来是让人热血沸腾。
但真要实施起来,难度不亚于他们去撅阿卜只俺的菊花。
肯特山毕竟是阿鲁台的大本营,就算他带走了全国之兵,肯定也不可能完全放弃肯特山的防卫。
更不要说肯特山下还有一个蒙古大汗,就算是个傀儡,该有的护卫还是得有的。
就算是只有两三万人,也不是他们这两千人能够吃得下的。
就在陈堪脑袋疯狂思索的时候,周石开口了:“侯爷,末将倒是觉得,咱们可以走一遭肯特山。”
“哦?”
众人将目光看向他,陈堪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周石腼腆的笑了笑,随后指着鄂嫩河下游说道:“侯爷,末将的想法依旧还是用火攻,方将军不是说现在吹东南风吗,咱们没法烧掉处在南边的阿卜只俺的大营,难不成还烧不了肯特山?”
看着周石手指的方向,陈堪顿时笑了起来。
因为他手指的方向吗,正是肯特山的的东南方向。
现在是夏秋交替的季节,草原上的风来自太平洋,到了冬天,气流发生变化,就变成了西北风。
所以这个季节,正好是放火烧山的好季节啊。
“桀桀桀...那就这么办,放火烧了肯特山!”
陈堪当即拍板做出了决定,而在俘虏蒙古大汗的大功面前,也没有人再说什么放火烧山有伤天和之类的屁话了。
果然,在利益面前,良知,良知就是个屁。
既然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众人便不再去想怎么给阿卜只俺添乱的事情。
而是开始详细规划起来怎么烧山,烧完之后又怎么堵截本施雅里,顺便还有逃窜的路线应该怎么规划。
不用说,一旦本施雅里被俘,整个草原必然震动起来吗,甚至就连阿鲁台都可能直接放弃与马哈木的争斗,转头带着麾下二十万大军追过来。
毕竟本施雅里可是阿鲁台能够挟天子以令草原的基础,所以率先规划好一条逃生路线是很有必要的。
很快,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无数条看似可行的逃生路线被众人在地图上规划出来。
最终,陈堪选择了方胥的塞罕山大逃亡路线。
因为这条路线逃生起来压力最小,首先是塞罕山周围阿鲁台只布置了六万大军,其次是穿过塞罕山以后的朵颜三卫效忠于大明,算得上是自己人。
而西边的马哈木虽说与大明的态度比较暧昧,但谁也不知道在陈堪俘获了本施雅里的情况下,他能不能忍得住诱惑。
毕竟有了本施雅里,他就有了争夺蒙古正统的资格。
至于转道向南,则是彻底被陈堪否决掉了。
且不说阿卜只俺在土默特川部署了将近十万大军,就说河套地区的黄河天堑,那也不是他们能游得过去的,鞑子的追兵也不可能给他们寻找船只的机会。
所以,还是走辽东绕个圈子的逃生路线比较靠谱。
当然,陈堪还有另外的考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辽东看看蒙古速罕和徐肃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若是能将蒙古人的军队吸引过去来上一波大清洗,那更是正中陈堪的下怀。
接下来的战略意图明朗,逃生路线也规划好,那么接下来就要解决掉身后的尾巴了。
一千多残兵虽然对明军造不成什么威胁,但跟在屁股后面也是够恶心人的。
更何况陈堪一直觉得鞑子肯定还有后招,就是不知道鞑子的追兵是从哪个方向出现。
但不管鞑子有什么后招,陈堪都不打算奉陪了。
怎么料理身后的尾巴,陈堪最终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方胥。
本来像这种事情还是程风去比较合适的,但陈堪是真的很怕程风又在紧要关头给他准备什么惊喜。
他的小心脏受不了。
方胥也没让陈堪失望,很快便拿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那便是转道向南,做出佯攻阿卜只俺大部队的姿态迷惑追兵。
届时身后的尾巴必然急着去给阿卜只俺报信,并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拖住明军,只要他们敢正面出现,方胥就有把握让他们全部长眠。
对此,陈堪当然是全力配合。
于是,休整了一整天未曾挪窝的明军忽然就动了起来,不仅动了起来,甚至还做出了冲锋的姿态。
不出方胥的预料,一夜之后,那股残军果真以为明军是冲着阿卜只俺的补给线去的。
岑顾的斥候工作做得很好,不仅探清地方主将派出了三波快马南下报信,更是判断出来他们有夜袭的意图。
然后,陈堪就躲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帅帐里开始睡大觉。
不用说,今晚的夜袭绝对不会成功。
对面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今夜的夜袭如果不是疲兵之策陈堪愿意将脑袋拧下来当头踢。
还是趁着现在对方还没有过来骚扰补充一下睡眠是正经。
三更时分,陈堪正在呼呼大睡。
“哐哐哐~”
忽然,一阵刺耳的锣声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来了,鞑子的疲兵之策。”
睡得正香的明军将士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吵醒。
程风更是恼怒的提起马槊就要出去对敌,被眼疾手快的方胥一把抱住。
果然,见明军没有追出来,鞑子的残军在半个时辰之后又去而复返。
这一次,明军佯装着追出了几里地。
然后鞑子的残军便逃得无影无踪。
第三次,鞑子的残军已经非常靠近明军的驻地了,吵闹的声音也从单一的锣声变成了鼓声,铙声,钹声混杂在一起。
好在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明军已经在耳朵里塞上东西隔绝了吵闹声。
大概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鞑子残军再度消失。
目送着鞑子的军队消失在夜色中,方胥的眼中露出一抹残酷的嗜血之色,随后开始指挥将士们着甲,上马,擦拭长枪。
虚虚实实的把戏,如果是一直虚,就会显得很傻逼。
所以接下来,就该是实了。
事情并没有脱离方胥的掌控,破晓时分,那股残军果然又再次朝着大营摸了过来。
此时的明军驻地一片漆黑,就连马儿的嘶鸣声都几乎听不见。
鞑子残军的首领正是追了陈堪一路的巴特尔。
看见漆黑的大营,黑暗中的巴特尔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他承认,这支明军确实难缠,不同于往日他遇见过的明军。
但那又怎样,还不是在他的疲敌之策后陷入了沉睡,看着黑乎乎的明军大营,他知道,他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摸进了明军驻地三里的范围之内,明军的大营依旧黑暗。
“铮~”
长刀出鞘的声音在黑夜中尤其刺耳,他刀指明军大营,大喝道:“儿郎们,杀!”
“杀!”
三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一个冲锋的事情。
终于,游荡在大营外围的明军将士看见了突然从黑夜之中冒出来的鞑子残军。
“敌袭!”
凄厉的大喊声响彻了整座大营。
巴特尔看着远处惊慌失措的明军将士,脸上忍不住露出狰狞的笑意。
下一刻,他就看见那明军斥候像是见鬼了一样,打马冲进了大营。
直至此刻,他仍未感觉到哪里不对。
直到明军大营里突然冒起火光,那些骑在战马上的明军顿时暴露在所有鞑子士兵的眼睛里。
蒙古语:“不好,有埋伏,快撤!”
巴特尔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夜没睡的明军现在竟然还有精神守株待兔。
尤其是看见明军端着那黑色的铁管在瞄准时,他更是心神巨震,慌不迭的勒住马缰原地拐了个大弯。
但骑兵冲锋若是那么好停下,那就不叫冲锋了。
巴特尔这么一乱,身后的节奏顿时跟着乱了起来。
好几个倒霉蛋由于没刹住马,顿时撞在前面的马屁股上,撞了个人仰马翻。
“砰砰砰~”
明军开枪了,纵然巴特尔发现得及时,还是有好些倒霉蛋冲进了明军的射程。
一阵枪响过后,几十道身影顿时从马上跌落。
现在的巴特尔没心思管那些冲进射程的倒霉蛋,而是带着剩下的鞑子士兵慌乱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逃窜。
“追!”
方胥一声令下,率先骑着战马冲了出去。
其他的明军将士也不甘示弱,纷纷打马朝着鞑子的残军追了过去。
“驾~驾~驾~”
巴特尔手中的马鞭使劲的抽打在战马的屁股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往日里无往不利的虚实之策,会在这个时候没了效果。
他压根没想起来,论玩兵法,汉人才是祖宗。
班门弄斧,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