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塞罕山大营六十里范围时,陈堪很奢侈的让一众明军将士休息了两个时辰。
将士们一言不发的喂马,喂完马后倒头就睡。
陈堪也是一样,现在他已经不怎么怕草原上的大蚊子了。
就算被叮了,也不过是起两个大包,比起马上就要看见许多熟悉的弟兄惨死这种惨剧,被蚊子叮两个大包也就无所谓了。
草丛中,一阵阵鼾声响起。
不远处的战马群埋头吃着干草,它们似乎也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他们。
天空很蓝,陈堪倒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的湛蓝色天空,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从天上抓下来一抹湛蓝。
可惜,他失败了。
在他的指尖还未靠近天空之前,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陈堪睡觉从来的都是安静的,但这一次他太累了,所以微不可闻的鼾声从他口鼻中响起时,倒也不奇怪。
两个时辰的时间眨眼而过,夕阳西下,草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金色。
陈堪记得来的时候草原明明是一片碧绿。
他不明白,为何只是一眨眼草原就变黄了。
陈堪问程风,程风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又问方胥,方胥给他的答案是,今天中秋节!
“中秋节?”
陈堪喃喃念道了一句,陡然间发现,他来到草原上已经三个多月了。
“是啊,中秋节。”
方胥感慨了一句,似乎也没想到时间竟然能过得这么快。
从水壶里倒出一捧清水抹在脸上,陈堪的精神清醒了一些,随后淡淡的说道:“走吧!”
没有人应声,但大家都默契的爬上了马背。
六十里的距离,换算成公里也就是三十里不到,以战马狂奔的速度,一个时辰可至。
陈堪骑上了心爱的大青马,大青马先是晃晃悠悠的慢慢前进了一段距离。
然后在不经意间,悄然加快了速度。
走变成了慢跑,慢跑变成了小跑,小跑变成了狂奔。
当距离塞罕山大营只剩下十里距离时,战马狂奔的速度恰好到达了顶峰。
这个时候,程风也回归了队伍,十里的距离,再去清理斥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鞑子的大军早就发现了这两千精骑的踪迹。
驻扎在塞罕山的鞑子大军早已得知了有两千明军精骑深入草原的消息。
但他们并未去过多的理会。
在他们看来,两千人就敢深入草原,那是在找死,不必他们出手,草原上随意一支大军都能蹂躏这支大军。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支明军竟然能够突破草原上的层层封锁跑到了塞罕山。
所以在看见冲锋的明军那一刹那,塞罕山的主将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他忍不住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但那支明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距离大营越来越近。
蒙古语:“不是错觉!”
那主将喃喃自语了一句吗,随后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这叫什么,人在家中坐,功勋天上来?
不管这支明军是怎么突破草原上的层层封锁的,但既然他们到了塞罕山。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脚步将在此地中止了。
蒙古语:“来人,传我将令,活擒明军主将,其他人等,格杀勿论。”
主将的命令迅速传遍了全军,所有鞑子士兵都觉得这个任务很轻松
毕竟明军的人数太少了,就这么点人也敢来冲阵,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名鞑子万夫长在接到主将的命令之后,顾不得没有啃完的羊腿,迅速召集了三千人便打算出营迎战。
可惜,他晚了一步,他麾下的将士还没有召集起来。
另一个万夫长便匆匆带着两千人打马出了大营。
看着那个抢了他首战之功的同僚,他顿时忍不住垂足顿胸。
早知道就不贪念美味的烤羊腿了。
蒙古语:“可恶啊,竟然被阿古拉这个家伙抢了先。”
这名万夫长脸上的悔恨之色都快溢出来了,他只是晚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到手的功勋就这么没了。
真的是,好气啊。
明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由于这里是后营帅帐所在,所以营地周边并未设置辕门和绊马索陷马坑之类的陷阱。
当然,草原上其实这些东西的效果也不明显,毕竟草原太大了,战事的类型也是大多以野战居多。
谁也不知道敌我双方什么时候就会在草原上碰头,所以自然便不会像中原的明军那般,一丝不苟的设置大营。
出战的万夫长对自己很有自信,在草原上野战,他自付不输于任何人,更何况草原本就是他们草原人的草原。
若是在草原上野战中他还能输给明人,那他这个万夫长也就不用当了。
两千人迎战两千人,不是因为他的手下只有两千人,而是他觉得这支明军只配他出动两千人迎战。
“咚咚咚~”
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鞑子这边为首的那万夫长脸上已经露出了嗜血的光芒。
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功勋在和他招手。
驻扎在塞罕山这个鬼地方,每日面对的都是一群蒙古叛徒,就算是想要去打打秋风,那群穷鬼也没什么好抢的。
至于富裕的明人,更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
现在终于遇上了一支明军小队,简直就是软柿子中的软柿子,不将他们全部留在草原上,他宁愿不叫阿古拉。
在冲出大营一里地的时候,阿古拉下令麾下的士卒停下脚步。
此刻,明军的冲锋之势已成,他的战马已经没有提速的机会。
所以他选择驻守在原地守株待兔。
蒙古语:“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弓箭,将这些两脚羊留在大营之外。”
阿古拉很自负,他对于自己麾下的将士有绝对的自信,他笃定这些明军连大营的边都摸不到,便会被他麾下的儿郎们射杀当场。
近了,明军越来越近。
阿古拉甚至已经能够看见明军为首那名将领的脸。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他身后的鞑子士兵也迅速张弓搭箭,只等明君踏入射程便开始收割。
同样,阿古拉能够看见明军,明军自然也能看清阿古拉。
陈堪的脸上有些迷茫,难道他们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塞罕山大营?
不然为何塞罕山大营的鞑子主将就派出这么点人来迎战,这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他手上的火枪?
看着前方拦住的两千人,程风和方胥的表情也有点古怪,现在看来,塞罕山大营估计还不知道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从刀换成了火枪,不然绝不会只派出这么点人来送死。
更不要说他们的队形如此密集,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活靶子。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就不用客气了。
“兄弟们,变阵!”
打马冲在最前面的程风一声大喝,呜呜的风声响起,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哀泣。
听见程风的命令,身后的明军将士迅速分散开来,呈一字长蛇阵的样式朝驻守的鞑子军队包抄过去。
而阿古拉见明军变阵,脸色却是瞬间大喜,现在他也不想去纠结这群连骑兵冲锋的基础阵势都不会的明军是怎么突破层层封锁来到塞罕山的。
他只知道,他的功勋,稳了!
蒙古语:“儿郎们,张弓,搭箭!”
阿古拉下令的时候,程风也下达了命令。
“弟兄们,射击准备!”
弓箭的最远射程在一百步上下,像吕布那样一百五十步外辕门射戟还能射中的毕竟是少数。
但火枪的射程却足足是弓箭的三倍。
阿古拉还在做着明军踏入射程便开始收割的美梦。
但下一秒,明军的阵营里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像是炒豆子一般的声响。
“砰砰砰~”
阿古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好几个小洞正在往着外面滋滋冒血。
蒙古语:“怎么...可能?”
到死的时候,他都不愿相信明军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将他射杀。
但没办法,谁叫他就站在最前面呢,如此显眼的位置上,明军当然要重点照顾她。
而重点照顾他的后果便是直接将他打成了筛子。
一轮齐射以后,鞑子大营前方便只剩下一群受惊的战马。
其变故之快,惊得一直在观察战场的鞑子主将瞠目结舌,而那个埋怨阿古拉抢了他首战机会的万夫长更是额头上瞬间冒出密集的冷汗。
蒙古语:“怎么可能,明军用了什么妖法?”
大营里,原本一脸戏谑等着看好戏的鞑子士兵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满脸惊愕之色,像是看见了恶鬼一样。
他们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那可是两千袍泽啊,就这么一个照面就没了?
或者说连照面都没有和明军打上,便全军覆没?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明明没看见明军的射出弓箭,他们怎么就死了呢?
难道是火铳?
许多鞑子士兵想起了一种独属于明军的武器,他们曾在那种武器下吃过大亏。
但火铳的射程也没这么远啊,而且,一杆火铳需要三个明军配合,一个持铳,一个填装弹药,一个负责点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