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手掌宽厚,动作却格外的小心翼翼,像是挖掘一株绝世珍宝。
不多时,埋藏在雪地里的七仙还魂草,就完全显露出来。
四爷难得的有耐心,将雪下的泥土全弄开。
根茎都显现出来后,他才把竹筒上的盖揭开。
非常从容而小心的,将七仙还魂草,移到了装有雪水的竹筒里,盖上盖子。
然后,他踩着墨色靴子往回挪。
就在他快要站起身子时,脚下的雪地早已松动。
下一刻,他的身躯失去重心,随着松动的雪往雪山下后仰。
“嘭”的一声,他就倒在了雪地里。
加之雪地里滑,整个人也像雪球一样往下滑落。
“四爷!”退在后头的侍卫们,都围在雪山边上往下看。
只见一抹藏蓝色的身影,在一望无际的雪山中,溅起无数雪浪,越滚越快,越来越小......
见状,侍卫们一步一个脚印往下冲。
但始终跟不上四爷的速度。
就算此刻很是惊险,四爷也保持着清醒和冷静。
他握着竹筒,一把扎进了雪堆里。
因为摩擦减速的原因,身躯往下滑的速度,已经渐渐变慢。
甚至,正以越来越慢的形式停下。
停下后,四爷支撑着竹筒,保持一个稳定的姿势斜斜站着。
为了确保药材没事,他特意打开竹筒检查了一下。
确定没有事后,他才盖上了盖子。
“四爷,您没事吧。”两个速度快的侍卫赶上前。
四爷一手揽着竹筒,一手拍了拍身上的雪渣子。
从容道:“能有什么事,下山。”
好在身上的衣服穿得厚,加之他及时打住了,身上当真没有什么不适。
侍卫站在雪山上往下看,底下是望不到底的。
好险啊,四爷要是从这掉下去,只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届时他们也得落个护主不周的罪名,要一起陪葬的。
想想都后怕啊!
明明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却被四爷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尤其是路滑的雪山,加之大家的体力也不如上山前。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天色已经渐暗,众人才陆陆续续的下了山。
四爷才下山,就有一名侍卫在底下等着。
见了四爷后,侍卫就笑着上前打千:“主子爷,京城那边来信了,说是所有药材都齐了,只差咱找的七仙还魂草。”
四爷一听,俊朗的面上,难得牵出一抹释然的浅笑。
他将手中的竹筒抛给侍卫,豪气道:“去,给那庄稼人银子,让他多杀几只鸡,今晚加餐,吃饱后连夜动身回京。”
“好!”一听说能回京,大家都兴致高昂。
是夜,由于情况紧急,四爷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三天后,一队人马,就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狂奔着。
然而,雍亲王府的正院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李福康,再去问问,看看四爷到哪儿了。”若音坐在厢房外间,着急地吩咐。
所有的药材都全了,包括童便,也在探子来报,说四爷今儿个回京时,她就让陈彪把童便准备好了。
可就在刚刚,弘毅一连抽搐了许久,差点断了气,呼吸已经弱了下来。
若是还不医治,只怕是要不行了。
良久后,若音没等来陈彪。
只是听见院子里有些嘈杂。
隐隐听见奴才们在说“四爷回来了”。
若音抬头一看,就见四爷已经抬脚进了正院。
男人身材伟岸,肤色健康。
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
他的神情严肃而冷漠,那是成熟的男士,特有的倨傲和霸气。
见状,众人都往外头走,行礼的行礼,跪下的跪下,叩拜的叩拜。
“爷,弘毅情况紧急,我一时忘了去门前迎接,还请见谅。”她盈盈福身行礼。
四爷淡淡的“嗯”了一声,虚扶了女人一把,抬脚就进了厢房。
若音跟太医跟着进了屋,一双眼睛打量着男人。
但并不是打量他的外表,而是看他手上,有没有救命的东西。
“福晋,太医们,这是四爷冒着危险,从漠河取来的七仙还魂草,还请赶紧给大阿哥医治吧。”苏培盛将手里的竹筒,递给了冯太医。
于是,冯太医几个,自然是赶紧忙活起来。
若音不放心,跟着监督了熬药。
待奴才们把药熬好后,她还亲自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将药汁给弘毅喂了下去。
期间,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的四爷,冷静地坐在一旁,随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应该不好受,竟比他离京时,消瘦了些。
本来就比较低调的她,穿着打扮更加素了。
一袭藕荷色旗装,小两把头上,只两根碧莲簪子,面上略施粉黛。
即便是朴素淡雅,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有分寸感。
不贪恋珠光宝气,含蓄内敛不张扬,于最深的烟火处品味淡静优雅。
不多时,若音喂完药后,就把奴才都遣了出去。
而她自个,心中并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这个方子,是她为了追求完美,不让弘毅有后遗症,特意改良过的。
不止是大清没有人用过。
就是孙大夫,也从没使过这样的药方子。
所以说,她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甚至,整个人都如坐针毡,在屋里踱步。
当她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时,才发现四爷坐在床角的圈椅上,正看着她。
男人正襟危坐着,挺拔如松。
灯光斜照在他俊朗的脸颊上,勾勒出硬朗的侧颜。
看得出来,他的面上透着疲惫又强撑的阳刚,充满了男性魅力,令女人着迷。
“爷,你一路上累着了吧,不如回前院歇息,等弘毅醒来了,我让奴才告诉你。”她顿在原地。
四爷扫了眼床上的弘毅,淡淡道:“不必了,爷就歇在你这。”
说完,男人抬脚就往外头走。
四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音身为女人,自然不能不管他。
她挪着小步子,非常贤惠地跟他身后。
待到了堂间,她便吩咐奴才:“巧风,你去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