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陆景行因为太过震惊,也没有正式去查证,那一团模糊的血肉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那种情况下,苏念说,他便信了。
且思前想后,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苏念也不可能将别人的孩子,栽在他头上。
所以,他接受了他的孩子,已经流产的事实。
但昨天医生的一番话,让他产生质疑,他立马让人去查了当年做流产手术的医生。
竟然就查出来一个惊天的事情。
当年那个医生因为突然犯了眩晕,想着流产是小手术,便让护士代劳。
手术做得非常顺利,但并不是那个医生做的。
所以这中间有没有人搞鬼,根本不知道。
陆景行去找当年的那个护士,却发现护士早就移民失去了踪迹,并且在移民前护士有炫富的现象。
说明这个护士是被人收买了。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
当年苏念的月份根本达不到剖腹产的程度,医生也说是药物流产加清宫,何至于现在医生会检查出来,她五年前有过剖腹产的痕迹。
算时间的话,她不可能怀上别人的孩子。
那真相只有一个,就是苏念偷偷生下了那个孩子。
陆景行猛地抓紧苏念的衣领,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继续逼问道:“苏念,你把我的孩子,藏哪去了?”
男人极度压迫的语气,让苏念眸光呆滞了片刻。
下一秒,她突然抬手——
“啪!”
狠狠一巴掌,就扇在了这个男人脸上!
响亮的声音,预示着这个巴掌有多重。
陆景行的脸,甚至被抽得歪到了一边。
瞬间,他英俊的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染上冰霜,冰寒至极!
“苏念,你找死......”
“陆景行!”
苏念突然一声吼,打断他,“你还有脸提那个孩子?是,我是留下了那个孩子。”
苏念承认了。
当年确实是她给了钱给病床的护士,偷偷留下了孩子。
因为当时医生执意要手术时,这个护士在旁边说了句,“这孩子好皮实,感觉好像能保下来。”
苏念半梦半醒听到这话,紧紧拉住护士的手,费力地跟她说:“五百万,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当时她把苏父给她的成人礼,价值千万的星海之钻给了护士。
护士一半被利诱,一半于心不忍,竟然做到了。
事后,她利用陆景行的自负心理,回怼他,让他没有去查探这件事的真假,就相信了她。
再后来就是那场坠海,孩子也奇迹地幸存下来......
陆景行终于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促使他重重按住苏念的肩膀,怒吼道:“在哪?那个孩子在哪?”
“陆景行,你是不是忘了我当时是得了什么病,那个孩子在八个月的时候,我病情恶化,没办法只能选择剖腹生产,可是他太孱弱了,在我体内没有吸收到营养,在保温箱里没活过一周,就死了!”
陆景行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崩裂。
八个月的孩子,竟然没保住吗?
苏念冷笑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不相信我的病,继续折磨我,孩子会因为没吸收到营养,而早早夭折吗?”
陆景行紧抿着唇,什么都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现在是想证明什么?”
苏念无情地嘲笑:“想证明你是个无情的刽子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久久的沉默后,陆景行开口道:“不是,我没想......”
他想说,他没想杀了那个孩子。
甚至还憧憬过,有了孩子以后的画面。
因为父母的悲惨离世,让他对生子结婚这件事十分抵触。
他觉得这辈子他都不会有孩子了。
他不想把不幸延续下去,他阴暗,暴戾,当不了一个好父亲。
但如果那个孩子是苏念为他生的,他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可这份期待,被面前女人的冷笑声打断。
“陆景行,这个孩子就是因你而逝,你真的人如其名,很行!”
陆景行的手一点一点垂落下去,不得不说,苏念很会掌控他的情绪。
两个同病相怜的仇人,亦是两个十分了解的人。
半晌,陆景行突然哑声开口,“不就是孩子吗,我们再生一个。”
听到这话,苏念每一根神经都战栗起来,再度扬起手,想要狠狠给他一巴掌,却被男人一把攥住。
陆景行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干涸的唇瓣,声音柔和了几分,“孩子,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调理身体。”
“陆景行?”苏念看着他的脸,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一字一顿说道:“我喜欢孩子,但跟你没关系懂吗?而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的身体还生得了孩子?”
其实她想说的是,像陆景行这样狼心狗肺,人面兽心,该下地狱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
别看他现在假模假样地问起孩子,好像是很关心那个孩子。
但一旦事情变得对他不利,他就会立马把孩子当成工具来威胁她。
她没别的,就是太了解他了。
陆景行想想也是,苏念现在的身体,他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他转移话题道:“现在领养孩子也很方便,你要想要个亲人,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苏念笑了,“陆景行,你当孩子是什么,一个用来解闷的玩具吗?”
她终是忍不住,说出那句话,“你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
陆景行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被苏念下了脸面,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但他想到了玻璃窗前,那干涩紧窒的滋味......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当知道一个女人一直干净后,很多事都变得可以包容。
苏念洁身自好这点,让他感觉还不错。
最终,他也仅仅是手插兜内,握了握拳,冷淡道:“你好好休息。”
苏念耷拉下眼皮,像是没听到,也没有回应。
陆景行低眸看了她两眼,转身阔步走出房间。
直到门被‘当’一声带上,她才重新掀开浓密的眼睫毛,看着那扇门的方向。
陆景行太精明了。
关于孩子的那颗怀疑的种子,并没有消散。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查到烁烁的存在。
情况变得刻不容缓,她必须得带着烁烁离开。
如果想要自己的离开,不被陆景行所发现,她就必须做一件令陆景行焦头烂额,无法脱身的事。
那就是毁了自己,也毁了他。
......
又休养了一周,苏念提出要出院。
陆景行询问医生的意见,想到上一个医生被开除,这一个医生说话便委婉很多。
“病人这个身体回家还是要多休息,好好养着,把根本养起来才行。”
这个医生说话,就悦耳许多。
陆景行表情平静,问:“那药还要吃多久?”
医生道:“三到五个月,每个月都来医院复查一下就可以。”
陆景行颔首,让小钟去取药,自己则回病房。
苏念也没什么收拾的,她住院什么都没带,所有都是陆景行准备的。
陆景行转头看她,淡定问:“你想住绿洲还是上次的别墅?”
苏念手心一紧,感觉自己像被泼了盆冷水,久久说不出话。
两个地方,对她来说,都是地狱牢笼。
半晌,她才回了句,“我不能回家住吗?”
陆景行轻轻笑了笑,像是在笑她的天真,“你身体不好,在我身边,我还能安排人照顾些。”
这只是委婉的说辞,苏念再听不懂,该是她不识趣了。
陆景行铁了心要把她困在身边,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念垂下眼睫,像是认命似的,轻声道:“那明天晚上吧,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
“有什么可收拾的,我让人去收拾。”
陆景行本意是不想苏念太过操劳,毕竟她身体还未痊愈。
谁知,苏念突然间就爆发了。
她猛地转身,一双水色的琉璃眸分秒不错地盯着他:“陆景行,你一定要用这种霸道的方式,把我锁在你身边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感觉自己就像你养的畜生,根本不配有自己的思想。”
陆景行抿了抿唇角,表情也不太好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是什么呢?”
苏念红着眼睛,又觉得丢人似的,强行抹去眼角的泪,声音含混道:“是,我是答应什么都听你的,但现在我只是要回家待一晚的权利,你都不给,你是在拿我当个人对待吗?”
如果她强硬地表示要回去待一晚,陆景行这种多疑的个性,肯定不给。
但这会她水眸含泪,雪白的脸,一副病西施的我见犹怜姿态,反而叫人放下防备。
陆景行眉目微蹙,声音柔和了几分,“没说不给,那就明晚,我去接你。”
他第一次对她,做出了妥协。
“走吧,现在送你回去。”
陆景行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苏念心里存着气,耍脾气似的扭过身子,不让他碰。
“不想走?”
陆景行难得不阴阳怪气地笑了,弯腰一把把人打横抱起,往病房外走。
“诶!”重心突然不稳,苏念吓得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气恼道:“陆景行,放我下来。”
陆景行心情颇好,低笑反问,“你不是不想走路?”
“我没说,我只是......”
苏念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
陆景行抬眼望过去,隔着两层走廊上,徐砚珏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被人推着去检查。
像是感应到下面的目光,他掉转头来,深深的往这里看了一眼。
但那一眼不是看他,而是看向他怀里的女人。
陆景行低头,捕捉到了女人亦回过去的一眸。
这种什么都不用说,却什么都懂的对视,让他心脏像是着了火一样。
“看什么呢?”他阴冷地说了句。
“没什么。”苏念率先收回眸光,但僵硬的身体还是被男人所察觉。
曾几何时,她的眸光里,也满心满眼尽数是他。
只是时间,误会,让这一切都不可能再重现了。
苏念垂着眸,虽然收回了目光,但依旧能感觉到那一抹干净的视线。
竟让她感到羞愧。
她在庆幸,幸好那天的玻璃,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可这也是自欺欺人,徐砚珏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在被那个恶魔蹂躏......
很快,徐砚珏被人推走了,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陆景行心底冰火两重天,不发一言,快步下电梯,把苏念抱到车上。
塞进副驾驶的那刻,他带着怒火欺身压了上去,啃咬近在咫尺的唇瓣。
“唔......”
苏念被他骤然的侵入,弄得喘不上去。
唇瓣被堵住,呼吸出不来,又窒息又疼。
她抬手推他,但男人霸道蛮横起来,浑身是力,两人悬殊太大了。
苏念抵抗不得就伸手去挠他的脸,养了半个月的指甲,在他耳边抓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刺痛让男人的理智回笼了些许,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怒气冲天道:“为什么看他?是不是那天的教训还不够,嗯?还是我给他的教训不够?”
苏念唇瓣都被他咬出血了,动一动都很疼。
“陆景行,你的担心,多余了。”
她轻轻拿手擦拭,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像我这么脏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能听出浓浓的自卑和轻贱。
陆景行更加愤怒了。
脏?
是因为被他上了,才觉得自己脏?
就在他的暴怒快要无法抑止时,下一秒,苏念一把扯紧他的领带,拉近身前,靠在耳边说:“没错,就是你太脏了,染黑了我,现在——”
苏念对准他的脖颈,恶狠狠地在他性感凸起的喉结上,咬上一口泄气。
随后,她擦了擦嘴,不屑道:“我们都一样脏了。”
这个举动,反而轻而易举就将男人的怒火平息了。
陆景行不是常人,得用非正常的手段去对付才行。
他喉结耸动,蓦地低低一笑,“这样不好么,我们才是最配的。”
随后,男人将一条膝盖抵在她的座位前,两腿之间,另一条腿,因为太长,只能放在外面。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庞,低下头深深吻了上去,比上一次温柔许多,带着探索的意味。
就这样在停车场露天,他连车门都没关,就想这样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