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过来看,是傅宁焰的号码,便接了起来。
“喂,宁焰......”
话音还未落,就听他着急道:“明溪姐,你在哪,我哥......”
他有点语无伦次。
明溪听到‘我哥’两个字,心底一惊。
那个男人竟然还没回北城吗?
她安慰道:“你别着急,好好说,你哥怎么了?”
“我哥他在酒店里晕倒了,我打了救护车,他们说要二十分钟才能到,我有点害怕......”
明溪心底震惊!
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你们在哪个酒店?”明溪问。
傅宁焰说:“在洲际帆船酒店。”
洲际帆船酒店......
明溪回想了一下,好像就在离庄园几公里的地方。
上次她还在惊讶这里有一个七星级的帆船酒店。
“那离我很近。”明溪起身,嘱咐道:“你先按照我说的,给他做一下急救,我现在和行之哥一起过去。”
明溪匆匆套了个外套,边给傅宁焰做指导,然后就往裴行之的一楼去了。
到了楼下,她刚刚挂断电话。
敲门时,腿都有点发软。
还好没要她敲门,裴行之已经听到动静,把门打开。
见明溪的样子,他从容雅致的脸变了颜色,“明溪,怎么了?”
“傅司宴......傅司宴他昏倒了,行之哥,你能不能叫医生......救救他吗?”
明溪气息不匀,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完整说完。
裴行之见状给她舒缓后背,“别着急,我现在安排。”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堆北境岛的方言。
随后,他告诉明溪,“别担心,我找了北境最厉害的医生。”
两人匆匆出门,五分钟就赶到了帆船酒店。
恰好裴行之找的医生也同时到了。
到了楼上后,套房的门敞开着。
明溪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惨白的一张俊脸,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明溪姐,你来了。”傅宁焰红着眼睛,迎了上来。
“怎么会......”明溪一肚子疑问,都不知道从哪句先说起。
还好,傅宁焰知无不言,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屋里有酒味,司宴哥好像是喝酒了,然后在浴室没注意摔倒了,才昏了过去。”
明溪看着男人的脸色,心底一阵心悸。
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摔一跤,真不至于昏过去。
想必肯定是因为旧疾未愈,导致的。
算算时间,他休养的日子,一看就不够。
这个男人......
医生给傅司宴看了诊,然后他带了一些特制的药,给他服下。
很神奇,一会的功夫,男人的脸就好像不再那么死白了。
这时,救护车也到了。
医生走过来,对裴行之道:“我刚刚简单诊断,是膝盖骨里的器材感染了,具体的话还是要到医院去检查。”
器材感染......
明溪听得像天方夜谭,不由得身体一晃。
幸好,裴行之在后面给她托住。
急救车把男人抬上担架,就往医院去了。
明溪定了定神,看着裴行之,说:“行之哥,我......”
不用她多说,裴行之就开口道:“一起去吧。”
明溪用力点点头。
到了医院,明溪坐在外面长廊上,等着傅司宴检查完毕。
她以为那天婚礼过后,那个男人就走了。
没想到,他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一直待在北境岛,并且还住在离裴家那么近的帆船酒店。
他到底待在这里干什么......
明溪其实该想明白的,但她又不是很愿意去想其中的关系。
好像那个诅咒,又在发挥它的作用。
今晚如果不是傅宁焰,那个男人就这么昏倒在酒店里,谁都不知道,会有多可怕......
裴行之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心微微疼了下。
他温声道:“明溪,我在那天跟傅先生表达了可以安全送他离开的意思,但他不愿意走。”
“他......”明溪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心里乱糟糟的。
裴行之等了等,见明溪没说话,便继续道:“还有件事,就是今天我们去公园的时候,我看到一辆黑色越野一直跟着,后来我让人查了一下,里面坐的就是傅先生,估计他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才会借酒消愁吧。”
裴行之向来坦荡,他觉得傅司宴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明溪,那她这个当事人就有知情权。
明溪愣了愣,原来今天的黑色越野车里,坐的是傅司宴......
难怪她看到越野车时,总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裴行之见明溪没说话,便问:“明溪,傅先生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问出这话时,裴行之其实心底也有些忐忑。
他看得出来,明溪跟这个男人是有真感情的。
在北城的时候,就很明显。
不管两人分分合合多少次,但很明显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从没淡过。
而这次,他也听说,傅先生是为了帮明溪铲除后患,只是用了错误的方式,伤了明溪的心。
明溪才会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也不愿再回头。
其实怎么处理这话,该上官景羡来问,不该他多嘴。
但因为他今天情绪有点上头的关系,裴行之很想知道明溪是想怎么处理。
不管如何,他都会尊重明溪的决定。
就算是,她可能还爱着这个男人,想要回头......
他会把自己的心思藏下,然后祝福他们。
面对裴行之灼灼的目光,明溪低声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我想等他醒了再说。”
裴行之没再说什么,温声道:“好,你别担心,这里的医生很专业。”
一通检查完毕后,傅司宴手腕上被扎了针,在输液。
医生的原话是,膝盖里的装置因为他不注意的关系,早就错位了。
错位后,就会发炎,据医生说,很疼很疼......
一般人绝对难以忍受,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膝盖错位的情况下,还能待在这里这么多天,也不看医生。
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换了他膝盖里的装置,在两个月内不要用腿,等养好后,再放置代替装置。
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必须老老实实的卧床两个月。
明溪想到顾延舟就懂医学上的事,不顾深夜,就给他打了过去。
顾延舟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惊,连说了好几遍“这个疯子”!
他倒是知道这个疯男人去参加了婚礼,但不知道,他没跟周特助回来,而是让周牧一个人回来,自己留在了北境岛。
北境岛地处寒流地带,气候阴冷潮湿,根本不利于养伤。
他留在那,无疑会让自己的腿伤更重。
现如今又受伤错位发炎,在北境岛固然能做手术,但术后的休养又怎么办?
北境岛阴冷潮湿之地,明显不适合休养!
随后,顾延舟给出的建议就是,傅司宴最好还是回到北城做手术。
因为那边有更好更适合的环境,让这个男人快速恢复。
他还说,“知道寒冷潮湿对自己的腿不友好,还不回来,我看他就是想这条腿不要了......”
明溪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严重,她脸色发白道:“顾教授,他这个腿为什么到现在还会这么严重?”
怎么说也休养了快两个月了,怎么会不仅没好,还更严重了......
顾延舟支支吾吾道:“其实也还好......也没有很严重。”
明溪不相信,看那个男人的脸色,和北境岛这边医生刚看到直摇头的样子,她就知道肯定不会太好。
“顾教授,我想知道他腿的真实情况,你跟我说实话可以吗?”
她抿了抿唇,加一句道:“反正我如果想查也查得出来,但我还是想从你口中听到最客观的评价。”
顾延舟叹了口气,说:“明溪,我跟你说实话吧,他这两个月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说是休养两个月,还不如人家病患休养一周的效果好,他失眠的症状很严重,都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一天睡眠总共只有三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工作,你想想,怎么可能休养得好?”
“他的肌腱功能复原情况都不足......”
后面一大堆专业术语,明溪都听不懂。
总之就是如果傅司宴不愿意回北城做手术,强硬要留在北境岛的话,后果不太好。
至于这个不太好到什么地步,顾延舟也没说清楚。
专业术语说了一大堆,到关键问题上,他反而含糊起来了。
“不太好是指什么意思?”看书溂
明溪固执地追问,“是有多不好。”
顾延舟咳了下,才低沉道:“这种情况,做了截肢手术的也不是没有......”
明溪整个人僵住,足足有一分钟都没有说一个字。
有一瞬,她又觉得顾延舟太夸张,怎么可能要到截肢的地步呢......
她很难想象,如果这个向来泯然众人的天之骄子,截了肢会怎么样?
想想都觉得打击是毁灭性的!
虽然心里不敢相信,但看男人刚刚那格外苍白的脸,又觉得顾延舟可能真的没有夸张。
那次他在医院昏迷了好多天才醒来,如果后续休养不好的话,截肢真的不是没可能。
明溪手指暗自攥紧,声音很轻,“顾教授,我会劝他回去的。”
顾延舟叹了一口气,“应该挺难的,你们真的......哎......”
他叹了口气,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男女感情的事,真是太说不清楚了。
谁也没有错,只怪造化弄人,有缘无分......
挂了电话后,明溪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
裴行之看着明溪苍白的脸,睫毛落下的阴影,显得人更加忧郁了。
他看不下去了,拉着她,强制她去休息。
“明溪,听话,你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休息。”
“行之哥......”明溪突然开口。
“我得让他回去治疗。”她抬头看着裴行之,像是做了一个决定,轻声道:“你得帮帮我。”
裴行之听到这话,蓦地竟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清楚明溪想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刚他说出傅司宴下午一直跟着他们的话,也是思考了很久。
有一瞬,他并不想告诉她这事。
因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的大方,愿意把自己喜爱的人,拱手让出。
刚刚说如果明溪选择这个男人,他会祝福她们,都是......违心的话。
裴行之声音沙沙道:“明溪,你决定就好,我都配合你。”
......
翌日。
这个男人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见到坐在床边的女人时,他以为他在做梦。
他甚至连手都不敢伸,生怕自己一伸手,这个梦就碎了。
明溪也是刚过来。
她昨夜去睡了会,但睡得很不好。
总是做噩梦,还梦到这个男人死掉的场景......
心神不宁一整夜。
这导致她早上的时候,眼睛很肿。
刚刚敷了好一会,才没那么明显。
见男人醒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明溪轻声开口。
“醒了,我让护工来帮你洗漱。”
说完这话,她就要去叫护工进来,却被男人一把抓住。
“不是梦吗?”
这话从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多少让人有点心碎的感觉。
他好像在很卑微的询问......
手心温热的触感,让他知道真的不是在做梦。
这些天,他每天每夜都睡不好,醒着时像在梦里,睡着时却像醒着。
他不想清醒,是因为清醒的事实,他接受不了......
他不相信明溪真的嫁人了,总觉得不是真的,多方查证,却查不出任何端倪。
不管再怎么不想承认,但好像事实如此......
“明溪。”他轻声唤她。
明溪回过头,说:“我没有走,你先洗漱,吃点东西。”
傅司宴难得很听话地松开了手,配合护工洗漱,就连早饭也用了一些。
等他吃完后,明溪重新坐在床边。
傅司宴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的一件黑色呢大衣,很大,很不合身,穿着空落落的,根本不像是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