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近几日都呆在浅云阁里,苏嬷嬷几人那天当时也跟着回来了,林家人想接沈清清回去,她没同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老太太最后诊断为中风,郎中嘴上说着日后可能会好,可看他的脸色,估摸着这一辈子都这样了。
董婉华心有余悸,在世安苑里伺候了几天,总觉得老太太盯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在她被老太太吐了一身口水后,情绪达到了顶峰。
沈栋也不知怎么了,近日一直休沐在家,她干脆也不管了,吩咐好一众人,转身回了玉笙居。
沈清清刚觉得安生了两天,何氏就带着东西上门了。
她看着撑在架子上的嫁衣,一时有些呆滞,回过头看了看何氏,干巴巴道,“这是给我的?”
嫁衣是林老太太专门请了苏州最好的绣娘制作的,上面的龙凤绣图,全都是用金丝制作而成,还别出心裁的加了一个云肩,上面缀满了流苏,流苏底端全都是镶嵌的红宝石。
一眼看去满眼的红色,沈清清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可以见到真正的凤冠霞帔。
何氏笑眯眯的点点头,“对啊,快上身试试如何,不行了舅母再命人去改。”
就这样沈清清还没反应过来时,被采菊几人笑嘻嘻的拉进了里间,不一会便换好了。
沈清清别别扭扭的走了出来,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捂着胸口。
何氏眼睛一亮,几步上前拉过人,调笑道,“害羞什么,赶紧出来让我们瞧瞧。”
沈清清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最后一咬牙,喊道,“这衣服有些小。”
何氏上下扫了她一眼,“还行啊,这腰身刚好,长度也够。”
沈清清指了指自己的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无奈道,“这里太紧了,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何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连忙让人进去换下来,“是舅母没注意,我们家清清身形就是好。”
沈清清一脸酱红的换下了衣服,这才觉得舒服了,刚刚她觉得血液都要不流通了,好像卡在了那里。
何氏将嫁衣带走了,沈清清又回到了躺尸的状态。
很快到了沈清清快要出嫁的日子,林景本想让她在林府出嫁,最后被她否决了,如此一来会将林家置于水深火热中。
天不亮沈清清就被强制开了机,硬生生被芝兰拖到凳子上,她这才醒来,看着一屋子的红色,有气也不知朝谁发,只得沉个脸去洗漱。
苏嬷嬷领着上妆的喜娘走进来,见沈清清拉着脸,开口道,“小姐开心些,今日可不兴这般。”
沈清清点点头,她只是有起床气,现在已经七月了,正是热的时候,她撩起一捧水拍在脸上,瞬间凉的哆嗦一下,顿时就清醒了。
采菊见她洗漱完,便扶着人去换衣服了。
幸好屋内放了两大盆冰,不然这么多人,非得热个好歹。
衣服有些重量,穿在身上稍微有些闷,沈清清跑到冰盆旁站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喜娘见沈清清做好了,打开随身带着的匣子,从里面扯出一根红丝线,拿在手里跟变花样一样,很快一个绞面的工具便做好了。
沈清清闭上眼,听说这种都比较疼,心里隐隐有了底。
没一会,她听到匣子打开的声音,挣开眼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
喜婆摆好要用的胭脂水粉,回过头看到沈清清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禁失笑道,“小姐脸上毛发少,自然就不疼。”
沈清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脸比以前更嫩了。
喜婆拿起刷子沾了一些珍珠粉,刚想往沈清清脸色涂,却停下了动作。
沈清清疑惑问道,“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喜婆摇了摇头,看着沈清清那张洁白无瑕的脸,觉得珍珠粉涂在上面都是多余的,干脆放下刷子,拿起画眉的眉笔,看了她两眼,又默默的放下了。
最后沈清清的妆容只在眉心画了一个花钿,嘴上浅浅抿了一些口脂。
沈清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和平时的自己没什么不同,心里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随意了?”
喜婆笑眯眯的拿起梳子,扶正沈清清的头,“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小姐这种的,胭脂水粉涂在您脸上,那都是多余。”
沈清清抬了抬下巴,哼笑一声,“也还好吧,本小姐也只是天生丽质罢了。”
一旁的苏嬷嬷看着她得意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喜婆拿着梳子,从发根梳到发尾,这些本该是沈清清母亲做的,可林氏去世了,只得让喜娘代替。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忧又无愁。”
“三梳梳到头,多子有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梳梳到头,”
等喜娘念完这段吉利话,一个发髻就绾好了,沈清清来了这么久了,还是会被古人手巧程度震惊到。
到此,喜娘的工作便结束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了出去。
采菊上前替沈清清带发饰,她现在佩戴的这套发冠,是当年林氏用过的,也是她特意选的。
苏嬷嬷在一旁看着,眼眶渐渐红了,她明白沈清清的意思,也算弥补了众人的一个遗憾。
采菊看着镜子里头戴凤冠的沈清清,鼻头一酸,心里感慨万千。
沈清清注意到后,开玩笑道,“怎么了,你们舍不得沈家啊?那你们留下吧。”
苏嬷嬷瞪了一眼沈清清,眼看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这一下给她隔应回去了。
沈清清无兄无长,林育明和林嫣嫣一大早就来了,沈栋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没说什么。
今天的沈府异常热闹,门口堵了一大群人,就连周子岚也在其中,烈日炎炎的,也挡不住所有人的热情。
这时,宋家的迎亲队伍来了,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的宋衡,众人纷纷起哄,叫的最欢的便是林育明。
宋衡一身红色喜服,胸前用金丝勾勒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腰上围着一圈金牌玉带,头顶一黑色乌纱帽圆帽,两侧各簪一朵金花,脸上的笑意盖都盖不住。
宋衡身后跟着墨夜,墨染两人。
林育明见人来了,连忙堵在门前,周子岚见状也走过去。
宋衡和林育明对视一眼,林育明嘿嘿笑道,“我们得考考宋侍郎。”
“对!”一旁站着的人群,跟着凑热闹喊着。
宋衡抿嘴一笑,问道,“要考些什么?”
周子岚开口道,“早就有闻宋侍郎六艺都不在话下,若是边境有敌军来犯,国家势力和我国不相上下,如何取胜?”
宋衡看了一眼周子岚,扬声道,“自是以巧取胜,敢问周孔目,对方是骁勇善战的金国呢,还是游牧为生的耶吕族呢?两军相交,对方是用何武器呢?”
一旁的众人帮腔道,“对啊!周孔目要严谨一些啊!”
“哈哈哈!是啊!”
眼看周子岚败下阵来,林育明出手了,他盯着宋衡,坏笑一声,“宋侍郎,这日后家中银钱谁管啊?”
宋衡轻笑一声,“自然是你家大姑娘。”
林育明挑挑眉,又问道,“若是日后有了婆媳矛盾,宋侍郎该如何应对啊?”
“哈哈哈哈,这林大人问的,自然是帮他老娘了。”
林育明不理那人,直直看着宋衡,他可不愿清清受委屈,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好兄弟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