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圣旨下来的时候,林家人都懵了,特别是林育明,“爹,你真的要去边疆?”
林依昌看着他眼里的担忧,故意缓和一下氛围,“怎么,不去边疆,去抗旨吗?你这小瘪犊子,哪有这样害你老爹的?”
这一次林育明没有笑,拧着眉看着林依昌。
林景从后面走出来,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身为将士,外敌来袭,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可是…”林育明看着二人脸上的笑,侧过脸不再说了,他知道拦不住,也不想说一些丧气话。
何氏替林依昌细细穿着盔甲,虽然已经十几年没再穿过了,却被保护的很好,每一片甲片都泛着冷光。
林依昌抬起下巴,让她系头盔上的绳子,低声道,“夫人,我这一次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如今父亲,母亲年事已高,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何氏没开口,只是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上的盔甲有没有穿好。
林依昌垂着头,看向何氏,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这是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人都已经有了白发。
他伸出手把人揽在怀中,身上坚硬的盔甲硌得怀中人生疼,二人却没一个舍得放开手。
直到外面的士兵开始喊了,林依昌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保重好自己!”说完后,眼神坚定,跨过门槛走了出去,仿佛没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何氏半晌才抬起头,眼泪从眼角滑下,“嗯,我等你回来。”
林府门口,魏中柱骑着马站在最前面,看着门口的林家众人,眼神停在林育明身上。
林育明注意到,朝着魏中柱一拱手,“魏将军,此次前行,一路多加小心!平安归来!”
沈清清收到消息,猛地从床上弹起,震惊的看着一旁的苏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姐若是再不起,怕是赶不上见林将军最后一面!”苏嬷嬷一脸焦急的看着沈清清,她也是听过路百姓说的。
沈清清一把掀开被子,光脚踩到地上,也顾不得凉了,冲到衣架旁,随便套了身衣服,靴袜都顾不得穿,套上绣花鞋就冲了出去。
苏嬷嬷也顾不得说她了,让采菊带上首饰,跟着一起朝门外追去。
沈清清坐到马车上,急的恨不得她是那匹马,只想再快些,再快些!
采菊在一旁替沈清清梳着发髻,苏嬷嬷在一旁替她整理衣衫,好容易到了林府,也不让人扶着,直接跳下了马车。
“舅舅!”沈清清看着已经开始出发的军队,朝着走在前方的男人喊了一声。
林依昌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看到匆忙赶来的沈清清,满足的笑了一声,“回去吧!”
沈清清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一慌,好像这次见过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林依昌一样。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舅舅!舅舅!你等等我!”
军队一旦出发,不得停下,走回头路,林依昌眼含热泪的看着沈清清,只能朝着她喊,“回去吧!莫要追了!”
沈清清充耳不闻,她只觉得心脏抽抽的疼,总觉得如果今天她追不上,就永远抓不到了一般。
林府众人看到这一幕,急忙喊,“清清!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
林育明脚尖一点,追了上去,眼看要追上了,沈清清却脚底一滑,扑到在地,鞋子也掉了。
林依昌死死盯着趴在地上,哭的狼狈的沈清清,身下的马匹却不曾停下,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妹妹林氏,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看到林育明扶起她,心里顿时安心了,咬了咬牙,回过头,不再看身后的人。
他刚刚有一瞬间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了妹妹没有被抛弃在林府,自己把她接回来了。
林育明一把抱起沈清清,见她眼睛死死盯着军队,“清清,回家吧,开弓没有回头箭,父亲他不能停下。”
沈清清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掉下。
林育明没让沈清清去林府,而是命苏嬷嬷把她带回去,好好让郎中瞧瞧,别摔坏了。
安排好沈清清,林育明一手扶着何氏,一手拉着哭成泪人的林嫣嫣进了林府。
有些人,十几年都没长大,却在一日之间成长了。
原本要提亲的计划也没得实行,因为当日晚上,太子赵珏逼宫了。
林育明本想去保护皇上,却被林家人按住了,林景斥道,“皇宫里的锦衣卫多了去了,差你一个?何况你现在就是一老百姓,有什么资格去!”
林老太太瞪了一眼林景,劝道,“育明啊,你父亲不在,如果你再去皇宫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你娘怎么活?”
林育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坐到椅子上不发一言。
林景眼神一暗,等林育明回房时,房梁上突然跳下了几个黑衣人,按住他捆了个结实。
林育明挣扎不开,只能干躺在床上。
赵珏搂着秦雨馨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一群人马,他侧过脸看着她,“馨儿不喜谁,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杀了她们。”
秦雨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吗?那我要杀了魏文君!”
赵珏含笑看着她,“好,馨儿说杀谁,就杀谁。来人啊,前往魏府。”
“是!”
魏府里,魏夫人紧紧搂着魏文君,“别怕,这院里都是你父亲留下的亲信,没事的。”
魏文君眼里没有意思害怕,却任由她母亲抱着她,与其说是不怕,不如说是无所谓。
“笃笃!”
魏夫人听到敲门声,被吓的一抖,想到怀里的女儿,还是壮着胆子问,“谁,谁啊!”
“夫人,是我!门外来了好多官兵,奴婢好像还看到了太子殿下!”
魏夫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谁不知道,魏中柱和赵珏素来不合,此时他来,定是要报仇!
魏文君沉声道,“不论谁来,一律不得开门,若是有谁闯进来,杀无赦!”
“是!”
魏夫人震惊的看着魏文君,“你…”
魏文君露出一个浅笑,“母亲别忘了,我可是魏中柱的女儿,怎会如此懦弱胆怯?”
魏夫人含泪笑着摇了摇头,“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
魏文君握住她的手,“娘,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别怕。”
门外的秦雨馨等的有些急了,“还是打不开门吗?”
一旁的士兵道,“回太子妃,魏中柱在家里留了很多亲兵,若是勇闯,怕是讨不得好。”
秦雨馨娇纵道,“我不管!今日我要看到魏文君的尸体!”
赵珏眼里闪过一抹沉色,“走吧,去其他家里。”
“太子!”秦雨馨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珏。
赵珏笑着看着她,“馨儿别闹,要分清主次,我们的目的可不是这里。”
秦雨馨看到他眼里的威胁,僵硬的笑了笑,“那便听太子的。”
赵珏满意的点点头,冲着身后人吩咐,“你们兵分几路,朝中大臣挨个敲门,愿意顺我的,就留着,宁死不屈的,一个不留!”
“是!”
金銮殿里,赵源仁,赵玉青,张艳雪都在这里,外面是一群锦衣卫。
“皇兄,现在该怎么办?”
赵源仁气的青筋暴起,“赵珏是不是和突厥有联系,不然怎么魏中柱他们前脚刚走,他就来逼宫!”
张艳雪脸色惨白,身上只穿的一身寝衣,“不会的,珏儿定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赵玉青冷笑一声,“他现在不就在大逆不道吗?居然要逼迫他的父皇!”
张艳雪说不出话了,只是坐在那里。
赵源仁斜了一眼张艳雪,他明白,她没有参与此事,不然一早他便杀了她了。
“权生,替贵妃拿件衣裳来。”
权生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长公主,“是。”
“皇兄还没说,现在该怎么办。”赵玉青懒得看张艳雪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直直盯着赵源仁。
“魏中柱带走了十万大军,如今朝中已经无人,只剩下三千锦衣卫,怕是挡不住赵珏。”赵源仁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
“陛下!”权生一身是血的跑了进来,脚下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赵源仁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权生哆哆嗦嗦的,“太子,太子杀到殿前了!”
“什么?”赵玉青猛地站了起来,“锦衣卫呢!都是干什么吃的!”
权生还未开口,殿外响起赵珏的声音,“父皇,母妃,别躲在里面了,儿臣回来了啊,你们不出来看看我吗?”
“护驾!”赵玉青眼神一寒,朝着殿内喊道。
一时间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挡在了赵源仁身前。
“原来姑母也在啊,您说您不在突厥安抚住突厥王,回来干什么,如果不是您,我又哪里有机会来这里呢?”赵珏阴冷的声音传来,刺的所有人不舒服。
张艳雪惨白这脸,朝外面喊道,“珏儿,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快些和你父皇认个错,祈求替原谅你!”
赵珏听着张艳雪天真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身子都颤抖了,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母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您还不明白吗,我若是收手,等着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张艳雪激动的喊道,“不会的!母妃不会看着你死的!”
“住嘴!你从来都不懂我,我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平庸的一生!我要的是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父皇明明那么宠爱你,你却从来不争不抢,那就只能我来了!”
赵珏死死盯着殿门,眼睛里满是疯癫,“父皇我劝你还是自己出来,写下禅位诏书,我还能敬您为太上皇,不然…休怪我无情!”
赵源仁冷声道,“想让我禅位给你,你做梦!既然选择了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还等什么!”
赵珏眼神一冷,一把推开身边的秦雨馨,抬起手,“来啊,给我把门撞开!”
“是!”
这时,赵铭突然骑着马领着一队骑兵赶来,“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