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寝殿内便有了动静,此时才卯时一刻,嬴政已经起床了,洗漱更衣,冕旒帝袍,穿了一层又一层,愣是把消瘦的嬴政穿得魁梧高大,最后腰间还得挂着将近快一米长的佩剑,以彰显帝王威严。
看着这一套又一套,江郅就觉得心累,不过,此时的嬴政又和昨日不同,身姿伟岸,威仪赫赫,仅仅只是站着不动,就有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威。
嬴政正准备抬步去上朝,忽然回头发现了床榻上已经醒过来,正在看着自己的江郅,脚步一转,江郅就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了。
“既然子都已经醒了,那就随大父去上朝吧!”
“咿呀呀呀……”江郅果断用婴儿语拒绝,并且白嫩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嫌弃,谁要去上朝,你赶紧走吧!我还要睡觉了,没工夫陪你玩!
……
最后赢政冷哼一声,神情不悦,手握佩剑,威仪十足地离开了。
赢政离开后,江郅赶紧咿呀三声,站在一旁的奴婢赶紧侍候江郅上厕所,之后江郅又美美地睡下来,一个时辰后,江郅才打了个呵欠起来,奴婢们温柔小意地侍候着洗漱更衣,最后江郅美滋滋地吃上了牛乳早餐。
早餐之后,江郅趴在床榻上消食,顺带又吃了一粒小糖丸,因着灵液滋养,江郅感觉到自己最近身体素质大大提高,微微思索后,江郅决定就趁现在接受记忆和任务。
原主赢子都,虽然身份尊贵,是名满天下扶苏公子的长子,可日子过得并不是多好,结局也很凄惨,属于没享到福却担了祸。
扶苏性情宽仁,胸怀天下,他心里装得满满都儒家百姓大同社会,至于公子府这个小家在他心里根本微不足道。
原主本就是妾生的庶子,扶苏这个父亲根本又不关心他,更是在扶苏娶了夫人,又有了嫡子之后,原主彻底成了一个透明人,身边除了一个楚人的乳媪照顾起居温饱,府里根本没有人理会原主。
后来扶苏被贬,原主也只是从府里的奴婢那里听来的,一直没有出过门的原主,就好像一只井底之蛙。
在原主七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走出这个府邸,可入目皆是铺天盖地的白,那个时候原主才知道自己的祖父秦始皇死了。
原主在公子府邸,没有人搭理原主,原主会时常偷偷跑去后院的马房里,听那里的马夫讲故事,那个时候原主听得最多的就是秦王的英明神武,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那时候原主心里非常渴望能见一见自己的祖父。
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头一次出府的原主直接被关进了水牢。
那个时候水牢里全部都是人,哭声喊声谩骂诅咒,闹得不可开交,原主听着这些谩骂,大概才明白和自己关在一起人的身份,他们好像是自己的叔叔弟弟,赢氏子弟。
当原主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五马分尸后,原主当即被吓尿了,害怕之后就是恐慌,之后看着水牢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少,惶惶不可终日的原主决意自杀。
水牢里看管的十分严,也根本不允许自杀,原主偷偷从脏污难闻,已经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鞋子里拿出几枚铜钱,当晚原主艰难地把铜钱吃进了嘴巴了,在心里祈求上天让自己死掉。
或许上天怜悯了原主,原主死了,虽然过程非常痛苦,可原主死前嘴角竟然挂着笑容,弥留之际,原主想到了那个马夫给自己讲的故事,他想若是他那么厉害的祖父还在,他就不会受这些欺负,也不会死得这样惨了吧!
接受完记忆后,江郅只觉得世界上真有天生的坏种,五马分尸,扒皮抽筋,剁成肉酱……这真是人能想出来的玩乐之法吗?想到记忆里惨不忍睹,血肉横飞的血腥画面,江郅心里的怒火冲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胡亥这个狗东西畜生真该死,不,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有仇不报非君子,江郅立刻联系起了婳珑。
“婳珑!”
“主人,我在!”
“去将胡亥的魂魄抽出来,放到御膳房去,那里面活物最多,没有了人皮,他可以尽情放浪形骸,既然他那么爱玩,就让他玩个够!”
御膳房里的鸡鸭鱼,猪狗羊牲畜数不胜数,每日咸阳里光嬴政后宫里的女人子嗣就要消耗大量的肉食,宫里宰杀处的刀锋利着,是羊就从头生剥皮,是鱼就刮鳞开膛破肚……总之有各种各样的死法,胡亥灵魂附在这些牲畜身上,那是想怎么死就怎么死,一定会让胡亥死个够,让他挑到他心仪的死法,亲身体验才是最佳体验。
而且江郅觉得等自己能说话了,第一时间就先把铁锅弄出来,煎炒烹炸爆……唉,秦朝的烹饪方式太单一的,像胡亥这些的畜生,肯定满足不了他,总之江郅觉得一定要把胡亥做出花样来,让他死得其所!
此时江郅甚至觉得某某国家的活吃料理用在此处最为恰当,残忍血腥用在胡亥身上就是刺激,大秦的美食荒漠就该让胡亥来结束吧!
“这个挺好玩的,不过,主人,那胡亥魂魄若是抽出来了,那他的躯体可就没意识的,就相当成了植物人。”
“这有什么难的,婳珑,你不是一直想出来玩玩,现在这不正好是机会!”
“好!主人英明!”婳珑美滋滋地大声应道,随后不等江郅说话,就一溜烟跑去做事去了,其实婳珑早就想出来吃喝玩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婳珑觉得自己就要乐疯了啊!
………………
江郅躺在榻上心里在研究美食,麒麟殿内,嬴政袖袍一挥,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龙案。
“陛下息怒!”
原来今早一上朝时,扶苏便赶紧给淳于越等人求情,因为说不出来话,扶苏还特意一整夜没睡,连夜亲手刻了奏章,因为竹简的繁重,扶苏愣是刻了三大卷。
嬴政本来看着眼底乌黑的扶苏,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傻,对自己还是挺孝顺的,等回去之后,自己和子都好好说说……心里盘算着给扶苏治哑疾的嬴政在看到扶苏呈上来的求情奏章后,嬴政只觉得自己心疼喂了狗!
此时麒麟殿内氛围十分凝重可怕,百官屏息,颔首低眉,额触芴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站在玉阶之上雷霆震怒的嬴政,忽然有些心累,这个儿子他教了无数次,训了无数次,也让他出去历练,可看着依旧一脸倔强,觉得自己没错的扶苏,赢政失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儿子真没救了,他不配秦之王储,甚至都不配做一个秦人!
看不见历代先王和老秦人付出的几百年心血,看不到严刑峻法的益处,只知道一些不合时宜的宽仁,如此目光狭窄短浅,真是辜负了自己对他的期望。
心里叹息失望之后,赢政再次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直直望向扶苏,气势骇人,语气冰冷宣布道:“儒家之人,淳于之贼,勾结六国余孽谋害大秦公子,罪不容赦!当诛!”
见此,李斯率先走到大殿中央,手持芴板高呼道:“陛下英明!”
朝中百官见此,大多也出列附和,只有少数的出身儒家的官员默默地看向扶苏,期待这个长公子再一次驳回陛下的命令。
听着耳边这一声声“陛下英明!”,扶苏就觉得自己恍然看到了无数落下的屠刀,滚落的人头,当即脸色苍白着急地说话求情,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情急之下,他直接起身冲到嬴政面前。
侍候在嬴政一侧的赵高见此,眼底闪过喜意,随后直接拦住扶苏,语气戒备地高声喊道:“长公子,冲撞陛下,你想做什么?”
面对赵高的栽赃,扶苏耳不闻,只是急切地对着嬴政比划着,希望嬴政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不用扶苏手忙脚乱的比划,嬴政也知道扶苏的意思,可当真看这一幕,嬴政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恍若疯子,衣冠不整,毫无公子仪态之人就是扶苏,见此,嬴政又下了一道口谕。
“公子扶苏被奸人所害,暗哑失语,即今日起,闭府休养,不得召令,不得出府!”
话音刚落,扶苏愣住了,看着嬴政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嬴政的这道口谕就是圈禁,扶苏不敢相信,往日就算自己当庭反驳父皇的政令,可顶多是训斥几句,如今父皇竟然要将自己关起来,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看着扶苏脸上诧异受伤的神色,嬴政心里哂然一笑,自己这一生从低谷绝境站到天下巅峰,历经了无数艰难险阻,唯一能掣肘自己的只有两人,当年那人被自己抛却在脑后,眼前之人自然也该如此。
想到那个孝顺稚嫩的孩子,嬴政嘴角露出真切的笑容,大秦的未来已经有了最好的储君,他的大秦也将传至二世,三世,以至万世!至于扶苏,你去当你心心念念的儒文门生,拜你的圣人去吧!
嬴政离开后,整个麒麟殿都炸开了锅,扶苏公子被废,那大秦的储君会是哪一个公子,众人交头接耳,结伴离开了,蒙恬看了眼呆愣的扶苏,犹豫片刻,走到了扶苏面前。
“公子,该回府了。”
浑浑噩噩的扶苏抬眼望着蒙恬,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问为什么。
蒙恬叹了口气,之后亲自将扶苏送回了府邸,看着关上的府门,蒙恬松了一口气,这个结局也好,至少命保住了,而蒙家也从打破了桎梏他们多年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