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离开后,谢玄就和江郅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看着面无表情,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孙子,谢玄突然笑着说道:“睿儿,都这么久了,本侯还没听你唤本侯一声祖父?”
听到这话,江郅抬眼看了过去,冷漠的眸子清清凌凌仿佛让人所有的心思算计都无所遁形,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而等谢玄反应过来,刚刚的失态让他恼羞成怒,端着一副长辈姿态,冷声训斥道:“谢睿,你也太目中无人,竟敢连本侯这个祖父也不放在眼里吗?”
面对谢玄的震怒,江郅笑了,不过这笑容却极其讽刺又恶劣,仿佛是在嘲笑谢玄的自以为是。
“成武侯府让人偷龙转凤把真正的嫡亲血脉换了出去,如此荒唐可笑之事,想必侯爷不会将它戳破而贻笑大方吧?”
一番话当场把谢玄说得哑口无言,想到自己的心思算计,谢玄心里难得有了点心虚。
“咳咳咳!这都是那些卑鄙小人,他们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是嘛?既然侯爷想保住成武侯府百年颜面,那此行我必定就不能以侯爷的亲孙子名分入府,既然如此,那现在何必急着让我唤你祖父,若是真叫顺口了,到时候被人抓住把柄,治我一个不敬之罪,那可如何是好?”
谢玄听完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睿儿!你这是在怨怪祖父啊!”
怨?当然得怨!原主一生悲剧的起点可不就是这谢玄的私心,自己疼爱谢玉述这根独苗,想当个慈父,肆意放纵,要不然这谢玉述怎敢如此胆大包天,以庶代嫡,谋害嫡妻,抛弃嫡子,无论哪一条都够谢玉述去流放三千里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谢玄无奈地摆摆手。
“但大局为重,祖父也是无奈为之,你如此聪慧应该明白其中利害,等回府之后,你就以故人之孙住在府里,其他的你不用担心,祖父自会安排妥当。”
江郅心中冷笑,脸上却微微有动容之色。
“多谢祖父好意,孙儿一切听从祖父安排。”
谢玄见状,甚感欣慰:“嗯,你放心,祖父绝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住在侯府内,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祖父说。”
江郅态度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沉浸在诗书之中乐此不疲。
………………
天子脚下,富贵之都,放眼望去,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只见那亭台楼阁、飞檐斗拱,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大街小巷之间,每一处建筑都显得格外精致华丽,而在此居住之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赫、世家门第。
随着车马粼粼声响起,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府邸门前。
眼前这座府邸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摆放着两尊威严的石狮子,高高的门槛显示出主人家地位不凡,而那块悬挂在门头上方的匾额更是引人注目——只见它乃是由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四个雕龙画凤金色大字“成武侯府”。
此时此刻,府邸的中门已然大开,两侧整齐地站立着一群仆人。
“恭迎侯爷回府!”
““侯爷!”吴忠满脸喜色,脚步轻快地迎了上来。
如今这欢迎排场是他私下精心安排的,自从他接到了亲爹吴管家的亲笔信后,吴忠就花了大心思,不仅是现在这欢迎排场,甚至连奉贤院都布置得美轮美奂。
谢玄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碍于身边的江郅,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身看着江郅笑着说道:“吴忠,这是睿儿,以后就住在府里,一切份例都从本侯的私库里出,万万不可有丝毫怠慢,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侯爷您放心,奴才已经将奉贤院收拾妥当,就等睿少爷入住。”
说完,吴忠对着江郅行礼,恭敬地喊道:“奴才见过睿少爷,以后睿少爷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见此,江郅从谢玄身后走了出来。
“有劳了。”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贵气逼人,仿佛一位从画中走出的翩翩贵公子,令人眼前一亮。
早在回京之前,谢玄就特意为江郅准备了一些上等的行头和衣物,虽然比不上京都华服,可也是上好的锦衣华服,青簪玉带,如今江郅身着华服,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清冷矜贵,就是比那宫中的皇子殿下也不遑多让。
看到这般龙章凤姿的江郅,吴忠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老爹发神经了,因为吴管家的书信写得含糊不清,让吴忠以为江郅是侯府流落在外的孙少爷。
在吴忠看来,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少爷怎么可能比得上府里的珩少爷,又有什么必要去巴结,要是得罪了珩少爷那边,更是得不偿失。
可就刚刚那惊鸿一瞥,就彻底推翻了他之前不屑的想法,这般龙章凤姿的孙少爷,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肯定是侯爷早有预谋,说不定侯爷……
“好了,别堵在门口了,吴忠你快领着睿儿去奉贤院安置,再给他详细讲讲府里的规矩琐事。”说完,谢玄便抬步进府了,多日的舟车劳顿早让他疲惫不堪,至于江郅这个孙子,此时正是磨砺考校之时。
“奴才遵命!”
谢玄离开后,吴忠笑着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睿少爷,您这边请!”
看着恢宏富丽的府邸,江郅面不改色,抬步往前走去,见此,吴忠笑容谄媚地紧随其后,时不时口舌伶俐地为江郅沿途解惑。
这一幕落在了府里人的眼里,顿时引来了多番猜测,众说纷纭中,最多的说法就是江郅是侯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毕竟,他们的侯爷也才到知天命之年。
很快这一消息就传到了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