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姜的牙去年就已经补好了,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叫她的外号。看来这个外号要陪伴她很久,除非他们一家人搬离我们这个小区为止。
姜子牙回过头对老魏喊道:“你去去去,赶快把地扫完了去做饭,儿子一会儿就下班了。”
大凡喜欢打麻将的人都知道,这牌一旦兴起来就不得了,很可能会连续的赢钱。所以,老魏现在也不敢再说让老婆从桌子上下来的话了,心里还满是希望老婆赶快把前面输掉的那些钱赶快乘着现在的这股胜利的风捞回来,最好还能有所进账,于是他提着扫帚,一声没吭的就走开了。
七点半的时候,那些打了一下午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就这十几分钟时间,老姜又连续做了几个极品大胡,当她把位子让给每天七点半准时来的那个河南人时,反而赢了200多块,乐滋滋的帮着老魏做饭去了。
一些专门打夜场的人吃过晚饭挨着个儿都到位了,帽子接上了沈大姐的位子,余大姐今晚可能把老公的晚饭已经安排好了或者其它什么原因没有走,她没有下桌子,在继续打。而且,根据经验判断她肯定也是输了钱想翻本的。四个人重新调了风后继续开战,其它几张桌子也大多换了人。夜场的麻将算是开始,这些人大多数都要玩到十二点左右。
“姜子牙”刚把米淘好,插上了电饭锅的插座,就来了三个四川人,而且还没有站着等位子的人。她于是又在老魏的絮絮叨叨中先上了桌子,每次都是姜子牙先做替补上去。老魏作为湖北人自然也是一个麻将迷,但是他拗不过老婆,所以就只能自己在一旁生闷气。
我是湖北人,在大家的印象中,湖北人与四川人对麻将的钟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湖北和四川在全国范围内是最喜欢打麻将的两个省份,所以我也是个很喜欢打麻将的人。每天吃过了晚饭以后,把家里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比如洗碗和拖地这些晚上的主要家务事,然后只要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或者没有人约我打桥牌,我就在家里坐不住了。我就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磨叽着向老婆请示,让她开恩允许我去打一会儿麻将。一般情况下老婆大人都会很愉快的批准,因为那时候我的儿子刚上小学,岳母在我家里住着,老婆每天都要辅导儿子的功课,她是最喜欢做这事的,而我在家就很可能捣乱,儿子喜欢和我玩那个他喜欢的“大富翁”的游戏,我出去了他就只好乖乖地跟着老婆做功课了。
但是我也不是每次去麻将馆都打麻将,因为我还是个比较讲究的人,与合不来的人不在一起玩。所以我到麻将馆,都要看一看,如果正好有合得来的麻友在,就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打上几个小时,如果没有了,我就坐在那看别人打。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很晚才回家,除非是周末,我也可能和诸如帽子、赵云、麦尔丹这些平时在一起喝酒打麻将的人打通宵。
对于我们这些人过中年,又没有远大前途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种享受。因为麻将的点子都不大,输赢大致在几百元左右,运气好时赢了钱,就在周末带着老婆孩子和岳母吃一顿,输了就再攒一点儿零花钱了还去。老婆是不给我资金赌博的,因为她其实很不喜欢我打麻将,只是见我有这个爱好,在她妈妈面前也不好薄了我的面子。
我每天来的时候都比较晚,因为我要做饭,还要洗碗,只有把这些都做好了,老婆才对我出去打麻将不提反对意见。何况有她在家里照顾儿子学习,我也轻松许多。孩子的学习当然是最重要的。我在那里居住的几年每周也去三五次打麻将,后来儿子快中考的时候,我就基本上不去了,因为中考是每个孩子人生的第一次选择。
所以在孩子升入初三的时候,我就很少打麻将了。只有孩子学习结束了,我才抽空去,但是这么晚的时间是很少能有座位留下的,往往是当观众过过眼瘾罢了。
今天是周末,趁着领导们都“因工作”原因,下午全部外出办事的好机会,我拉着老婆开车回家了(哦,忘记交代了,我老婆和我是一个单位的)。做好饭吃过了,我把所有家务事都整的麻利的了,我就赖着对老婆说好久没打麻将了,今晚可否允许我出去潇洒一下。
老婆看在我今天又做饭又洗碗的份上,又是周末,所以就同意了。
本来我是准备接余大姐位置的,但是她不走,我就没有位子了,只好坐在帽子身后的小圆凳上看。今天可以省下几个私房钱也不错。我打麻将,老婆是不会给任何赞助的,都是自己从烟钱里面一点点地积攒下来的。过了一会儿,也是退休在家闲不住的老胡师傅来了。胡师傅不是麻将迷,隔三差五的才来一次。
老魏这时已经把地面大略的清扫了一遍,他见到胡师傅进了门,又看看三缺一,他自己也赶快上场,又组织起了一桌,我才轮到打牌。
新疆的冬天黑的很早,今天又下起了一场大雪,所以还不到八点钟,外面就已经漆黑一片了。老魏因为在麻将桌上奋战,而“姜子牙”也在常来的几个四川人的桌子上打牌。所以,当他们的儿子下班回来时,虽然米饭早就闷好了,但是切好的肉和菜却没有人来炒。“姜子牙”气的骂骂咧咧地又开始数叨起老魏,恰好赵云这时候来了,他以前在“鸿富大酒店”做过厨师,炒的一手好菜,老魏于是赶快叫他去帮忙炒菜。
十几分钟后,清炒土豆、油煎小鱼、鸡蛋炒韭菜、辣子炒肉加一个鸡蛋豆腐汤就做好了。赵云一边说着:“傻逼老魏,赶快吃饭。”一边叫老魏的儿子给老魏、老姜盛好饭。赵云自己坐在桌子上,打开一个“三两三”自斟自饮。
在麻将馆里,这种现象是经常会发生的,一些麻友们连续奋战不回家吃饭,就只能临时在麻将馆旁边的饭馆要一份饭,边吃边打。他们可以一手端着饭碗,一手取牌和打牌,同时眼睛还要盯着桌子上的牌,让人看着就那么的可怜。但是老打麻将的人都有高度的精力集中的能力,即使吃着饭一样能听到别人打牌的时候报的牌张,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张牌。
忽然,帽子他们那桌子传来了非常激烈的争吵声,我转过头去看,几句话后就大致听出来了事情的原委,他们那桌子的“幸福”把牌给打花了。按照川麻的规矩,打花了牌是要给其他三个人赔一个“极品”的。但是,这个花牌却是旁边一直聚精会神看帽子打牌的韩帅(就是帽子的老婆,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写法是否正确)看到的,她用大多数人都听不清的话说出来,帽子应该是听懂了,但他还是想把韩帅拨拉开,让她不要掺和进来。
但是,韩帅一着急,用她那只瘦骨嶙峋的、还有点残疾的右手上去把“幸福”已经打花了的牌给推倒在桌子上了。恰好这桌的吐尔逊和余大姐白天都是输了钱的,于是就吵着要“幸福”给大家赔一个“极品”的钱。“幸福”虽然赢钱了,但是他靠偷偷开“黑车”养活同样没有工作的老婆以及两个孩子,所以对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浑水摸鱼坚持牌是被韩帅用手捣乱了。这样的争吵一般是不会有结果的,一起打麻将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存在,谁也不会为其他的人出来作什么证词,因此吵了好半天,还是没有搞清楚。
“幸福”站起来,拿起自己的东西,找老魏退掉了筹码,一边用维吾尔语嘟嘟囔囔着,一边推开门走了,我估计他也该上自己的“夜班”了。今天晚上下雪了,黑车的生意一定不错。在一边观看的迈尔丹上来,他们又继续打了。
2、韩帅
前面就说过,韩帅就是帽子的老婆。但这也纯属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并没有听麻将馆里的任何人确切的说过他们已经结了婚这件事。当然也没有听帽子和韩帅说过,可是明眼人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夫妻关系,至少他俩是同居关系。因为,自从我认识帽子以来,这个女人就始终与他形影不离。
麻将馆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赵云曾经神秘地说就在我们小区对面的一片待拆迁的地方,还说也就是两三年左右那一片都要拆迁,要盖住宅区,那里都是有钱人。赵云这人总是神神叨叨的,很多人不怎么信他说过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