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实名举报,这下就彻底完蛋了,包括院长在内的好几个人被关进了监狱,这在我们单位的历史上都是第一次。有一天下午刚上班,四五辆警车呼啸着开了进来,然后拿着逮捕证挨着个抓走了五六个人。真的是很吓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啊。
结果是单位一时间没有院领导了!因为被抓起来的院长坚决拒绝上级派院领导来,我们三年多连书记也没有,另外只有一个据说和院长有一腿的女的副院长,就他两个人把单位搞得乌烟瘴气的,终于就出事了。
这是真的事情,后来晚报上还有这件事的专题报道,我还保留了好几年,后来觉得没什么用,就丢了。我就记得报纸上把我们的院长叫做“黑心院长”,主要是吃空饷。再后来,相继判了几个人,可是没有法律依据,根据其它的法律条款,大概都判了四五年的坐牢。由于我们坚强的院长对自己的女人的保护,那个副院长竟然没有问题,两天后堂而皇之的回来,并且坐到了院长的办公室,真是恬不知耻(这是当时几乎所有职工的一个共识)。再后来,副院长当然在我们医院当不下去了,于是调到另外一个单位,还高升了。据说那个副院长有一天的夜里,逼着财务室的出纳,躲在车库后面,烧了很多东西,所以公安局来查财务档案的时候,竟然有七八年的财务档案不翼而飞了,咄咄怪事吧。那个出纳也很快的调走了,去了南方的深圳吧,不是非常清楚。
说了很多的废话,因为我找不到其它手记中可以说的地方,刚好这里介绍我们单位,也就管不住自己的手,稀稀拉拉的全部写了。那件影响了我们单位三年多的案件其实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的,因为都没有开除公职,还按照正常手续陆陆续续的都退休了,那个副院长正常的当了好几年的单位一把手,也光荣的退休了。
好了,不说了,这事在我们单位职工中的影响非常的不好,多年后依然有人说三道四的。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医院已经走上了正常的发展轨道。
福利院的职工多年来养成了对精神病患者的同情和真诚的爱心付出,我们医院俨然成为了全省的领头羊。
在社会上流浪的精神病人,几乎无一例外地不能说出自己的家庭住址、有什么亲人,还有自己的名字。他们四处流浪,可能几个月、几年,都是靠着捡拾别人丢弃的垃圾中的可食物品充饥,只要是能吃下去的东西,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往嘴里送,有点饥不择食。我就看过一个住院的病人在室外散步时,突然蹲下来,我看着他捡起一块儿很小的石头塞进嘴里,咬了一下感觉到咬不动,然后吐掉了。如果流浪的精神病人遇到好心人时,也能得到衣食等方面的帮助。
正因为精神病人对自己的所有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我们多少年来,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给收养来的那些不能说清名字的患者起名字的办法,那就是谁送来的就以那个区或者单位的名字第一个字,或再加上数字起名字的方法;或者以当天送来的干部的姓氏加数字来起名字。比如天山区送来的就叫“天山一”、“天山二”,而天山区教育局送来的就叫做“天教一”、“天教二”。这样我院诸如:头路桥、天政一、沙红炉、张一、刘二、王三的名字就特别多。假如连这样也无法区分了就直接叫做“无名一”、“无名二”。。。。。。如果患者经过治疗和康复,病情稳定后能说出家庭情况,或者说清楚自己的名字,才给他们重新记录在病历上。比如我们文革后的第一任院长姓魏,早先的病人中就有很多用他的姓来排列的患者,从“魏一”到“魏十三”就有十三个,那些以“无名”命名的我看到的就更多了。
记得是在几年前了,那是在十月里,国庆节才过完,天气在秋高气爽中,带来了边城最好的季节。满街浓郁的瓜果飘香味道,让很多外地游客流连忘返。
高收容就是那段时间,由收容遣送站的高科长送来的一个在大街上流浪的女性精神病患者。根据描述,她来的那一天,躲在车上不肯下来,是我们门诊的医生和护士上车,硬把她拽下来的。但是,所有在场的人立即就捂住了嘴巴和鼻子,因为高收容满身都是虱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捡来的,还一层一层地裹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臭。
即使我们医院经常会接收各种各样的流浪乞讨精神病人,但是高收容的恶臭,还是让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当时,她的脸和手都是黑黢黢的,肮脏无比,根本就看不出她长的是一张什么脸,是胖还是瘦,和什么脸型。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所有人面前东张西望,好似在观察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手黑的让人害怕,指甲尖尖的,还在人群中乱挥舞,大家都怕被她抓着了,可能要染上什么可怕的传染病,所以都躲得远远的。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是长头发,所以更加骇人,她把头左右摇晃,一头乱发飘舞着,上面还不时的掉下东西,因为头发上都是树枝和青草,不知道她怎么把这些不搭的东西插上去的。
她的脚上那双鞋子也不知道到底穿了有多久,也分不清是什么鞋子,鞋面上满是污迹,鞋底都掉了,用一根麻绳绑着。
她上身的衣服还能看出是花格子的衬衣,也满是菜汤以及秽物。裤子套了三层,最外面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满是油腻,亮光光的。
收容站看着我们的工作人员把高收容拽下了车,好像如释重负的让我们在接收单上签了字,并且站得远远的,等我们对她做初步的检查,把一些主要的特征、物品、初查的外形是否有很明显的伤情这些都记录好,然后他们就赶快开车走了。门诊的白主任首诊,但是问什么她都不回答,于是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高收容。收容站的高科长送来的,简单易记。高收容的情况是我通过妻子了解到的,那时她在那个病区当护士长。
高收容被带到病区时,就连其他的病人都捂着鼻子躲避着她。当天的主班护士是身材高大的曹护士,她叫上两个身体结实的实习生,要把高收容的衣服全部都扒掉,可是三个人却怎么也无法把她按倒。于是,曹护士又大声叫来了四个壮实的病人,指挥她们一人抓住高收容的一个胳膊或者一条腿,这才把高收容平坦坦的按倒在浴室的地上了。然后三个护士三下五除二,不由分说把高收容脱得精精光光的。当时的高收容“嗷嗷”直叫,可是听不清叫的是什么,曹护士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
高收容恐惧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护住自己的胸脯,惊慌失措的看着叉腰而立的曹护士,和曹护士身旁两个同样结实的小护士。那四个病人站在浴室门口,等着曹护士发号指令。
曹护士让四个病人出去,她反身关上门,脱掉了白大褂后,换上专门给病人洗澡用的防水衣,并且让两个实习生给浴缸灌满水,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此刻,高收容似乎看懂了曹护士要干什么,没有等曹护士喊,自己站起来,然后就走进了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