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今日在金秀那里赚不来什么大便宜,倒是真的有些郁闷了,他当差办事儿也有两三年了,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没有人不卖自己面子,也没有人会拦着自己说这个不行,那个不成的。也从来没有过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别人会质疑甚至拒绝的。
今天的特别之处,在于自己竟然如此屈尊纡贵的提出了要帮着金秀解决困难,却还是被这样不识相的女人给拒绝了,反而提出了一个更为过分的要求。
若是这样直接答应了又爽快的办好,自己的面子还怎么存在?福康安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得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知道实情之后失魂落魄地朝着自己哭诉恳求才好,是她的不识相害了自己家的长辈。
福康安想到了日后这一幅让人舒服愉快的场面,不免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当然不知道后世之中霸道总裁言情文最常见的一句话,那就是“女人,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了。”
李师爷瞧见了福康安的脸色,心里头不动声色,“三世兄今个去纳兰家,可一切还顺利?”
“顺利的很,这一次算是负荆请罪么,但我也没有让他得了什么大便宜去,我从他那里得了好东西来,”福康安眼神尖锐的闪了闪,“这是好东西,等闲东西都是值得的。”
李师爷大概知道了福康安是因为去了纳兰家才卖了这个大人情出去的,一个活生生的道台位置,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愿意付出代价的,福康安语焉不详,显然是不愿意说,李师爷若有所思。
“等我把要还人情的那个人什么资料都要回来了,你就叫人抓紧者办,这事儿一定要快!”福康安吩咐李师爷道,“不能够让任何人有置喙拖延的功夫,最好是我这边人的名儿一拿来,李师爷那边就赶紧着告诉阿玛的记事,把这个事儿办下去,也不许让那个人在京师里头拖延盘桓,接到任命,即刻出京!”
李师爷答应下来,末了只是提了一句,“这个事儿,要不要告诉世翁?”
“且不必告诉,”福康安想着若是如今什么东西都没得,或者是东西得了却还没有能够到可以说出去的地步,那么父亲必然会有疑问,他不怕父亲问责自己,只是怕觉得没有成效没有收获,无法给父亲交代,“我日后自然会说。”
“是。”
“明个我就要去纳兰府,再去找那个纳兰信芳,”福康安将盖碗拿下来,“既然要做戏,那么也就要做到底,这负荆请罪成了,还要再演一出同心协力才好啊。”
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不久,京师之中就流传,说富察家豪仆无礼,当街冲撞纳兰家少爷,福康安福三爷当场发落,又亲自带着奴才到纳兰家负荆请罪,纳兰家自然也是十分谦和,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从此就是一段佳话,后头竟然乾隆皇帝也知道了,表扬福康安,“谦和有度,堪为俊才。”好么,福康安又是刷了一波知名度。
而那位黄县令,哦,如今是黄道台了,原本在京中呆的是心急如焚,不知道自己这个候补要候补等到什么时候,自己那上头的关系,也只是叫自己个耐心等待,且不曾想,突然之间就得了兵部的任命,将自己任命到了一个天南海北最远的地方去,命令还十分严苛,“三日之内必出京,永盛三十二年三月十五之前,必须到任,违令者,斩!”
这完是用军令来下达了,黄道台心痛自己个的晋中巡粮道就这样飞了,还要去如此偏僻之地,但如此却因为任命下达,已经无法改变,只能是含恨出京去,他若是再不知道是谁弄的把戏,那么也就真的难在官场厮混了,他打定了注意,日后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必定要报复,最可怕的报复。
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除却不高兴的黄道台之外,其余的人都是非常满意。皇帝满意于福康安的不骄不躁,不恃宠而骄,也满意富察家的谦逊谨慎;傅恒满意皇帝的满意,也满意福康安的做法;纳兰永宁也满意,这件事儿彰显了富察家没有把纳兰家看的太低,富察氏的谦虚低调抬高了纳兰家的地位,这对纳兰家声势的提高是有助益的,而且虽然犬子纳兰信芳不争气,自己看不太上,但能够和福康安搭上关系,对着他以后的发展是有帮助的。
金秀也很高兴,不是她要喜新厌旧看不上纳兰家,但实际来说,富察家的权柄声势要更大一些,这认识了福康安不是坏事,至于要如何奉承福康安,那金秀目前来说,不打算如此做。
高兴更多的原因也有帮纳兰信芳结交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不知道日后多少有出息,有庇护之功就足够,再者金秀也要向纳兰永宁表明,自己个足够让一件坏事变成好事儿,就算是不入宫,也可以办成事儿,一样可以为纳兰家筹谋,她没有入宫,就已经为一个人轻轻松松谋划了道台的位置,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当然是自夸的情况下这么说的),那么日后自然也还能够有自己的能力帮助纳兰家,不需要入宫。
福康安也很满意,他自觉又算了金秀一道,再加上来纳兰信芳这里问出来的确很多厉害的东西,是自己,甚至兵部都不算清楚的东西,这些东西日后必然派上用场。
基本上大家都挺满意的,除了那个黄道台之外,其实黄道台也不该不满意,原本的候补,马上成了实缺,还马上走马上任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可是天大的恩惠,黄道台应该感激才对。
当然,也有人不满意的,比如这纳兰信芳,就日日来哭诉,说福康安压榨自己,要自己个把所有有关云南和缅甸的事儿一概都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若是自己个有些记不住或者是记混了,就必然要被他责骂,有些时候纳兰信芳也是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