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基知道金秀还有话儿,于是也没有多问,到了晚间安置下来,金秀才悄悄说了这个事儿,永基吓了一跳,“皇贵妃如此,也实在是过了!”永基的性子最是和气,素来极少发脾气,可听到金秀推测是皇贵妃找人所为,永基也不免有些发火了,“咱们在宫里头住着,她原是长辈,又是管着六宫,许多事儿上对着咱们严苛一些,这也就罢了;可又怎么能这样做事儿,竟然做出劫道的事儿来!如今只是丢了几个不要紧的人,若是这一次你不小心被伤到了,又如何是好?”
“不要紧的,”金秀现在想着有些后怕,但到底还是习惯性嘴硬,“我既然是猜到了是皇贵妃想要釜底抽薪,那么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些人只不过是拿钱消灾罢了,不敢伤了我,若是伤了我,以后追究起来,必然是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到时候皇贵妃吃不了就要兜着走了。”
“那难道如今不查?”永基忙问道,“瑶林人管着不少侍卫,他那时候若是四散出去叫人查访,想必是能查到。”
金秀凑在永基的耳边悄悄的说了自己的计划,永基又吃了一惊,“这事儿……能办吗?只怕是皇贵妃又要不悦了。不过,”永基也不是豆腐性子,“她既然是这样对待咱们,也不好随便就被她拿捏了。”
“是呢,”金秀窃笑道,“这几日且让皇贵妃再得意……到了八月十五的好日子,我再给她来一下狠的,让她知道咱们也不是随便被拿捏的,不要打发了十一阿哥,再来寻咱们的错事,她想着要一个个阿哥这样收拾过来,去对付别人咱们管不着,但只是别来找咱们,咱们也不理会她,若是再来找咱们,咱们也要有些动作的,不能够随便就认输了。”
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几个月没见,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又温存了一番,一夜无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次日,圆明园之中谁都知道了这个事儿,除了皇帝,李玉素来是不多嘴的,没有接收到十二福晋元氏要自己帮衬什么的请求,他不会多费口舌在皇帝面前多说什么,特别是这样的事儿,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哦?”崇庆皇太后听到了崔嬷嬷的禀告,好奇的转过了头,问崔嬷嬷,“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有贼人敢做这样的事儿?”
皇太后正在喂鱼,只见到太湖石堆砌簇拥的水池之中,许多金红之色凸嘴大肚的金鱼密密匝匝的浮在水面上,争先恐后的朝着皇太后身前张大了嘴巴吐着泡泡,皇太后手里头拿着一个小银碗,朝着水面撒鱼食。“谁说不是呢?”崔嬷嬷忙说道,“奴婢听到这话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听说十二福晋没事儿,这才放心了些。”
“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皇太后摇了摇头,“十二福晋丢了几个人?”
“听说是丢了几个外头请进来的角儿,十二福晋慌得和什么一样,昨个在碧桐书院都哭着出来的。”
“这自然都不用再说什么了,只怕是有人故意这样难为元氏,”皇太后何等厉害,一下子知道里头的关键,“不然的话抢了几个戏子,这算什么?抢人也没有抢这样的!”
“是呢,老佛爷,这会子,只怕是皇贵妃又要得意了,”崔嬷嬷忧心的说道,“她才打发了十一阿哥,如今又要朝着十二福晋来了,这个事儿若是一发生,宫里头其余的人,就对付不了她了。”
崔嬷嬷的担心可不是无的放矢,宫中现如今就住着四位阿哥,其中两位就是皇贵妃所出,若是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失了圣宠,那么接下去,皇贵妃一家独大,是必然之事了。
“六宫的女人,眼下看着都不中用!”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一个能稍微厉害些,分一分皇贵妃权势的人都没有,容妃倒是得宠,只是她和咱么不是同路人,也指望她不上!”
“老佛爷要不要帮一帮元氏?”崔嬷嬷问道,“元氏根基尚浅,这一次若是真的败了,以后只怕是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去瞧瞧也好,”皇太后平静的说道,她将手里头的银碗朝着一倾,一股脑儿得将鱼食倒在了鱼池里,那些金鱼越发的激动起来,不停的在水面上跳动飞舞,争先恐后的要将这鱼食给吃下去,“宫中无人,我也只能是想法子,要去帮着别人了。”
崔嬷嬷应下来,又叹气道,“老佛爷无一日得空,圣心太过于劳累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空,好生过几年舒服日子。”
“人生在世,只要是活着,就是不得空。”太后笑道,“不必太在意,只是我到底要想着在宫里头找一个能让皇贵妃收敛一些的人,若是元氏不中用,再寻人就是了。”
“奴婢瞧着,那明贵人倒是有些聪明的样子,只是到底是真聪明还假聪明,还要再看看。”
“不着急,先看看元氏如何,外头都这么说的吗?说南府的几个角儿被抢走了?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皇太后说道,“元氏这个人的性子虽然我不太了解,可痛哭流涕这种事情,我听着怎么感觉不太可能的样子,你去问问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自然是不会知道这样的小事儿,中秋在望,外头的事儿不少,一来是秋收要盯着户部上报数目,赋税也要在十月之前尽数到位;二来接下去蒙古诸部还要在木兰朝贺皇帝,炫耀国威也是表安抚之意,皇帝的注意力都在这样的大事上,一时半会倒是没有注意其余的小事儿。
只是宫人们各怀心思,都存了要看十二福晋笑话的心思,一时间宫内暗流涌动,倒是容妃不管不顾的,听说元氏来到圆明园,叫她去了好几次,让元氏陪着自己说话解闷,其余的人却是一概都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