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那无垠的虚空之中,那条被锁链绑住的巨龙,又开始仰首咆哮。
这一次,巨龙的咆哮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响亮。
以至于,梁小凡的双耳是一阵阵嗡嗡作响。
仿佛,这虚空中的巨龙,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随着巨龙的挣扎,绑住它的九根锁链不断哗哗作响。
其中一根还发出“嘎吱”之声,似乎有了一丝被挣断的可能。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根锁链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与此同时,昨晚舞剑的那道身影,也再次出现。
身影出现之后,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施展剑招。
而且,还是昨晚最后那几招玄奥的招式。
这剑招,每一剑似乎都要划破虚空一般。
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白色剑痕,无比清晰地印刻在梁小凡的脑海里。
等他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时,竟然发现自己已经站起身来,手中正拿着那柄“秋水剑”。
黑色旋风如同一条黑色巨龙般笼罩过来。
梁小凡像是中了邪一样,居然不假思索地舞动起手中“秋水剑”。
“呲……!”
他那下意识的一剑,正是脑海里印刻住的剑招。
这一剑,宛如天马行空。
既没有起手式,也没有酝酿的过程。
直接以一个玄奥的角度,切入到黑色旋风里去。
然而,当这一剑切入之后,竟然使得黑色旋风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旋风里面像是钻进去了什么东西一样,开始不规则扭动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
那黑色旋风,居然在梁小凡的这一剑之下爆炸开来。
使得他和燕青书的上空一亮,不复之前黑压压一片。
“咦……?”
乌云中的“玄冰老祖”忍不住又发出一个疑声。
梁小凡刚才那一剑,令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一剑,犹如羚羊挂角,给他一种无从抵挡的感觉。
但是,这“玄冰老祖”毕竟是一头大妖。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地上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大妖再次挥出兽爪,向梁小凡抓去。
顿时,梁小凡也感受到了,燕青书之前的处境。
整个人在兽爪下压的过程中,竟然无法动弹。
此时,一声巨龙的咆哮声在他心底响起。
一股无形的气场,从梁小凡身上散出,令他的身体瞬间恢复了自由。
梁小凡抬头,见到兽爪即将落下。
想都没想,第二式剑招挥剑使出。
一样的天马行空,一样的玄奥路线,“秋水剑”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削向兽爪。
“不好……!”
云端上的大妖,心头警兆大作。
他忙想将兽爪往旁边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拍。
就听到“唰”的一声,原本四根爪子的兽爪,最边缘的那一根被一剑削下。
那兽爪断口处,一股兽血喷洒而出。
“锵……!”
“秋水剑”被兽血浇到之后,发出了一声畅快淋漓的剑吟。
梁小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但他就是能体会到,此刻手中的“秋水剑”有一股欢快的情绪,传递给了他。
此时,躺在地上的燕青书,虽然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但是,他的眼睛非常明亮,并流露出迷醉的眼神。
梁小凡刚才那两剑,都被他看在眼里。
作为一名剑客。
燕青书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世的剑招。
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剑法都应该是有迹可循的。
但是,梁小凡刚才那两剑,完全颠覆了他以往对剑法的认识。
这两剑,来无踪、去无影,仿佛是天人所作,令人无从琢磨。
而站在他身边的梁小凡,也被那头大妖的兽血喷了一身,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血人。
但是,兽血接触到他的皮肤之后,竟然迅速往里面渗透。
脑海中,被锁在虚空中的巨龙,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又开始拼命挣扎。
使得那九根锁链,发出更大的响声。
其中的一根,更是“咯吱”声不断。
那表面的裂痕不但在加多,而且还在加深。
“人类,你该死!”
大妖被削去了一根爪子之后,不由高声怒吼。
包裹住他妖身的乌云开始剧烈翻滚,身后那三根狐尾更是高高竖起。
忽然,其中一根,如同一条蛟蟒一般鞭打下来。
站在地上的梁小凡不为所动。
他此刻,似乎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
见到狐尾甩下,就一挥手,又是一剑使出。
这一剑,比之前那两剑威力还大。
“秋水剑”竟然幻化出一道巨大的剑影,以惊天一剑之势,划向如擎天柱般的狐尾。
紧接着,那惊天剑势以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的速度划了过去。
“啊……!”
大妖发出一声惨呼。
只见那条长达几十丈的狐尾,根本就无法阻挡这一剑。
被巨大的剑影,一下子削去了三分之一。
半空中,又是一阵大妖兽血如雨点般落下。
再次,浇了梁小凡一身。
在他的身体,被“玄冰老祖”兽血浇灌之后,脑海里虚空中的巨龙,也挣扎得更加厉害。
出现裂痕的那根锁链,随时有被挣断的可能。
“好你个人类,你给我等着……!”
大妖一见自己保命的三根狐尾,其中一根竟然被削去一节,便萌生退意。
虽然他喜爱的黑虎精被人类杀死了。
但他可不想,自己的老命也交代在这里。
大妖有点想不通。
明明地上的少年,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为何使出的剑招,是如此的厉害。
不管是他的兽爪还是他的狐尾,竟然都无法阻挡。
想想刚才那惊天一剑,如果是击中自己的身体。
大妖感觉,自己还是无法抵挡。
他一卷乌云就要撤离时,就听到站岗上传来一个声音。
“老祖救我……!”
正是那黄鼠精在叫唤。
对方眼见老祖都不是梁小凡的对手,已经被吓破了胆。
他抬头看到自家老祖有逃走的意思,忙高声呼救。
而梁小凡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不由有点愣神。
一时间,他感到这个声音很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只是他本身,这会儿精神正处于恍惚间,一点都想不起来。
正准备逃走的“玄冰老祖”,听到黄鼠精的呼救后,微微迟疑了一下。
随即,他闪电般又甩下一条狐尾,卷住对方往乌云里一裹,便驾着妖云飞遁而去。
“人类,你给我等着……!”
在远处,“玄冰老祖”还朝着梁小凡愤然喊道:
“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当妖云远去之后,山岗处的上空再次放晴。
一缕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正好落到燕青书身上,使得他全身都泛着金光。
而梁小凡在妖云消失后,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一样。
“噗通”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连手中的“秋水剑”,也没能拿住。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燕青书,虽然气息越来越微弱,但脸上却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临时起意,收取的这个记名弟子,竟然打败了一头大妖。
想想等到将来梁小凡成长起来,他会为人类斩杀多少大妖啊!
这一刻,燕青书觉得此生无憾。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小凡,你过来。”
他用虚弱的声音,看着梁小凡说道。
“师……师父,您说什么?”
如梦初醒的梁小凡,听到燕青书的声音,赶紧问道。
“来,离师父近一点。”
燕青书再次说道:
“师父有些话要交代与你……。”
梁小凡闻言,忙吃力地爬到对方跟前,双目含泪地说道:
“师父,您不会有事的。
徒儿这就带你回镇上去找医者。”
“傻孩子……。”
燕青书惨然一笑。
“我身体的状况,为师最清楚。
来,趁着为师还有一口气,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和一块玉佩。
“这是我们‘赏金猎人’的储物袋。
你可以将妖怪的首级放进去,去朝廷换取赏金。”
他看着梁小凡,虚弱地说道:
“这块玉佩,是为师师门信物。
你拿着它,以后去‘神剑门’归宗认祖。
现在……,为师正式收你为徒,你就是我燕青书的正式弟子。
小凡,你可愿意……?”
说着,燕青书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梁小凡。
“愿意……!”
梁小凡含着热泪,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朝对方,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
等到梁小凡磕完头,燕青书便连说三声好,发出了一阵开心的笑声。
只是,他状态实在太差了。
在笑的同时,嘴角还不时流出鲜血。
“师父……!”
梁小凡见了,不由悲痛地叫了一声。
“小凡,来……!”
燕青书似乎有点回光返照的迹象,精神忽然振作了起来。
他又拿出自己的那个酒葫芦,说道:
“你记住,在你上面还有一位师姐。
她是为师的女儿,叫‘燕淑云’,你要答应师父,以后要好好照顾师姐。
你把这个交给你师姐,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说着,燕青书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梁小凡。
其实,这个酒葫芦除了代表是他的信物之外,还有将女儿托付终身的意思。
当初,燕青书曾对女儿说过,
哪天如果有人拿着酒葫芦来见燕淑云,就说明这是他为女儿找的夫婿。
随后,燕青书看了一眼那匹瘦马,说道:
“我把老黄也交给你了,小凡你一定要好好待它……。”
说着,他露出不舍的眼神。
这匹瘦马跟着燕青书,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感情自然深厚。
“是,师父!”
梁小凡接过所有的物件,泪流满面地答应道。
他知道,师父已经不行了,这是在交代后事。
那匹瘦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来到跟前低头舔舐着燕青书的手指。
“最后……。”
燕青书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让为师尽一把做师父的责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