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向下的阶级跃迁产生的同理心吗?若您早有这觉悟,也不会搞得天怨人怒,举世皆敌。
铁扳手有些错愕,然后对嵊蓝普及了一下镇元大仙的威势——“得罪了您本就该死了,难道还要问罪名,量刑?只要下手严酷,谁敢站到您的对立面去?越强大的天尊越是只有朋友和奴仆,没有敌人!”金击子打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仙魔妖怪的世界的运行规律。免得老祖日后出去丢人,甚至吃亏。
嵊蓝听闻了奴才惊诧之论,这才明白果然那些老果子的反应在这世道上才是正常的,自己痛斥的所谓“不公”其实反倒维持着这个世界稳定,保证合乎逻辑的基本社会结构——食物链一层压一层,等级分明。
下层对上没有置疑的资格,如果上层感觉受到了下层贱民的侵犯、或者挑衅,整个上层震动,将同仇敌忾,以碾压之势把苗头扼杀。
肉眼所见,下层民众要钱没有,本事低微,脑子糊涂,自控力为零,还情绪容易上头,易燃易爆。这种程度的实力摆在那里,上层大多数能轻松轰杀,如果出现了意外——比如贵二代富三代吏四代的实力配不上其地位,还要嚣张跋扈做绝说尽,后果就是大家所见到的那样:要么杀光,要么被杀光,不死不休。
嵊蓝道,“他们也只是幼果,不知者不怪也,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他果然要做君子了——怪不得还鼓动我寻找自由,实现理想……难道前儿他说的竟是真心话?不是陷阱?可惜可惜……天大的新闻!刻薄寡恩的镇元子现在是个……纯良敦厚的书呆子?
金击子一时找不到词语形容眼前这货。虽然他前面开花的场面过于惊悚,而且一口吞下所有的老果子……但现在他要做君子,那一出门定然是要早死的,我怎么办?三姓家奴?
嵊蓝开始踱步,“金击子,你知不知道这圣树的根在哪里?”
金击子思维停止发散,卖弄道:“当然啦,它的根伸到了一百零八界虚空吸收着仙灵气。”
嵊蓝道:“如果我往下走会看到什么?”
金击子挠头道:“倒也说不清楚……”其实他也没去过:有好奇心的法宝不是个合格的奴才。
嵊蓝道:“不如我喊班级里的同学一起去冒险吧?找找根……”
金击子笑:“他们脱离了花萼,难道活得过一年?”
嵊蓝道,“让我想想办法……”他沉下心,深情呼唤……“妈妈,祖宗,请您帮个忙。”
圣树果然愿意回应,开了三朵花的天才孩子喊你,不能不回应。
“恭喜你,孩子,开了三朵花,结成了超级法相。”圣树温柔地说。
嵊蓝欣喜,“您都看到了?”大家此时还不知道,这三花聚顶一朵是嵊蓝的,一朵是洛可嘉的,还有一个魂魄降生于洛可嘉脖子里,长得像个棒棒糖,养着十万被放逐的人参果,没嘴没脸没牙,只能甩枝条逗鸟玩儿。
圣树不想继续这个“看到看不到的”话题,祂自然有办法“看”,便问,“你把其他果子吞到哪里去了?”
嵊蓝道:“我真不知道,不是不想说。”
圣树笑:“我相信你,我们的心灵对话是说不了谎的,忘了?”
嵊蓝:“如今没有老师们,就没法子上课了,我想动员同学去探险,躲躲暴怒的同学,您能保证我们不饿死吗?”
圣树不再说话,陷入沉默。
嵊蓝道:“妈妈?祖宗?”
一片树叶飘然落下,降落在嵊蓝面前。金击子大吃一惊,“哇,什么情况?”
嵊蓝问:“你能把叶子剪成小块儿吗?”
金击子随便挥了的挥手,那片几百平方米的叶子被整整齐齐地割成了一百二十八块,每一块都是个大被子。
嵊蓝把这些东西连同金击子都收到乾坤袋,然后去喊同学。
站在金猴子面前,看着帅哥变成了石头,嵊蓝又陷入沉思。这又是一个难题,他们都有圣树保护,碰又碰不得,喊也喊不醒,咋办?
嵊蓝清了清嗓子,“哎,那个……”他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猴子恰到好处地睁开眼睛,电网消失,“嗯?天亮了?还没亮?我怎么醒了?”
看来是祖宗显灵了。
嵊蓝道:“我又想去探险了,你去不?”
金猴子打量着他:“我为什么要去?”本猴还要抢法相,忙得很,快来不及了。恕不奉陪。
嵊蓝:“找到老师,劝他们回来。”
金猴子:“如果他们拒绝回来上课呢?”
嵊蓝:“那就吃掉他们的法相。”小样儿,还拿不下你?
金猴子立刻biu地一声跳下花萼,“同去同去。”
嵊蓝扭脖子看着外面:“人多点保险。”
猴子皱眉道:“若我们走光了,其他班的人会不会笑话我们?当然我是不怕的。”你善心发作要拖家带口,那是累赘啊……
嵊蓝道:“他们笑话我们?然后追上来吗?”
猴子也不是个安生的,他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既然你这么说,我倒要看看你的安排和……底牌。
猴子双手插腰,半晌,才道:“你我分头喊人,不肯走的就任凭他被隔壁班打死。”
嵊蓝笑,这句话一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丙卯全班人都跑了,你一个人留下来顶缸?
金猴子:“大家吃啥?”
嵊蓝取出一片树叶,“尝尝?”
猴子抱着大叶子嚼了半天,只啃下手掌大小的一块。费力地将满口汁水咽下去,但渣却吞不下。他含含糊糊地道:“好吃,好吃。就是费牙!”
嵊蓝道:“这是圣树叶子啊,老祖宗赏下的。老师们也是靠这个汁液活着的,渣子吐掉好了。”
金猴子怒道:“这么金贵的东西,怎能吐掉?我要一直嚼下去……还有这个叶络,一看就是很坚硬的,可以拿来做武器……为什么是空心?”
只要你高兴就好。
片刻后,所有十六个同学全部醒来,不用做太多的说服工作,没人是傻的,一人抱着一片大叶子幸福地傻笑。
嵊蓝指着脚下道:“我们往下走,看看根在哪里。”
野猪问:“为什么不向上?”
嵊蓝:“因为我去过上面了——用了四百年时间到顶。”
众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睛瞪着他。
“上面有什么?”一个顶着一个小兔子的女孩儿问。
嵊蓝:“可以路上慢慢说……我的名字叫嵊蓝,你们可以喊我蓝仔。”
金猴子道:“我名字叫悟空,你们可以喊我……”
全班一起道:“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