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是杭大毕业的,现在在教育局工作。虽然我不是专门学这一行的,可是看了不少的书,专业知识还算扎实。”
董芳边说,边又指着弟弟道:“这是我弟弟,他在邻县的机械厂工作,也会些手艺。”
“年轻人,脑子单纯,想法上嘛,天真烂漫点也没什么,我是过来人,也能理解啊。但是你们资质上,确实是不符合要求的。仅凭着你们一个大学生,一个机械厂的工人,这实在办不成什么工厂呀。”
“你们呀,老老实实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啊。”科长笑着将姐弟俩让出去了办公室外:“下次啊,可别喝了几壶酒就想着出来闯社会了。这安稳好日子不容易,珍惜点喽。”
“可是!”君匋听了心底仍旧不服气,话到嘴边,就被董芳擎住了手肘。
“二弟,别冲动,这不是办事的态度。”
董芳在君匋耳边低声劝说着,扭头又对这位科长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回家的路上,君匋径自埋怨着,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董芳却听不太清楚。她心里一直琢磨着方才科长的话,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锦县到底民风保守,山区闭塞,行事上要说跟外头城市开放,显然是不可能的。再说,刚才科长说的那些,也未尝不是一种合理的拒绝理由。资质不符,那便是怎么折腾都没用,不管多好的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
夜里,辗转反侧,董芳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眠。她索性批了件外套起了身来,开窗望着天际边的星斗。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叠信纸,轻叹了一声。思忖了许久,方才下笔写了起来。
董芳一直念着叔青在美国学业繁忙,写论文任务太重,怕是扰了他清净。因而已经有许多日子,她都没有再与叔青通过信。
开办工厂被拒这件事情,成了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实在是心里头太难受了,又不知道可以和谁诉说。
笔尖落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许多。董芳将自己如何制作音箱,集市上又如何受欢迎,乃至是白日里开办工厂被拒的事情都叙述了一番。
排解忧思之余,董芳更希望能得到叔青的建议。叔青在国外这些年,长了不少见识,看事情的眼光定然比她要超前一些。
不管多么的失望,她心底还没有放弃自己办厂这件事情。她仍旧相信,自暴自弃是无用的。一切希望,都是凭着自己双手和本事去创造出来的。
写完信,董芳将信纸拥在胸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知道,叔青看了她的信会作何想可是她知道,叔青一定能够理解她心里的苦处。
日子继续,董芳依旧每天关注着国家各种时事新闻,看起来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可是实际上,只有董伟成和君匋知道,董芳是在蛰伏,在等待一个新的时机的到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董芳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用毛巾揩拭着头上的热汗。她的目光瞥到办公桌上的一封信,上面印了航空的邮戳。
董芳识得那雄健有力的字迹,那是叔青的笔迹,他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