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湛蓝,漫山遍野的飞絮,不时地吹到来往行人的面上。老师们穿着朴素的黑色布鞋和布衣,手里夹着上课的笔记和作业,翻过一座坡,方才能到达南溪小学。
南溪小学是南溪村唯一的学校,等村里的孩子们上完小学课程以后,中学阶段是要去县城里面寄宿的。
杨德民站在半山坡上,伸手在额头前打了个眼罩,遥望着来来往往上学的孩子们。他从这些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知识与希望的气息。仿若每一个孩子的将来,都是别样的精彩。
林富有挽着袖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诶哟,我说杨书记,您这来一趟,怎么都不提前跟我们招呼一声的。”
杨德明笑笑:“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村里孩子上学情况的,要是提早招呼,你们还不得一大帮人跟着一块折腾呀?有这时间,还不如忙你们自个的实事呢。不过,你们村从建筑队到自办公司,干的相当不错啊。我这回来,看到都有十几户人家盖了砖瓦新房了呢。”
“那可不,别看我们村就那么点人,可是搞建材、运输、安装、来料加工,还有养鹌鹑的,那是样样在行啊。甭说那盖新房的了,我们村里还有买上小汽车瞎得瑟的,每天就在村口吹牛逼呢。”林富有说到这儿,早已是乐得手舞足蹈。他那脸上突着两块肌肉,不时的抖动着。
通过分田到户,南溪村已经解放了不少劳动力出来。林富有最擅长调动村民积极性,村里的几个公司,个个都喊着“称雄全国”的口号,短短几年时间,南溪村农民的年收入整整翻了六倍。
“既然村里富起来了,那孩子们上学的问题也该解决到位。《义务教育法》刚颁布,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事儿还得落实到实处才好,一定要保证每个孩子都有学上。孩子是未来的希望,只有解决好孩子上学的问题,咱们农村未来的发展才能走更远的路。”杨德明望着学校操场上空高扬的鲜红国旗,不由得感慨道。
“前些时候,县里教育局的人也来看过了。我们村的孩子,只要是到了上学的年纪,那就肯定都得送学校去上学的。碰到有个别驴脾气,不配合的嘛……那就尽量做做思想工作。”林富有说着,嗅了嗅鼻尖,似是有些难处的样子。
学校操场上,体育老师的哨声吹响,顺着风飘到山坡上。孩子们又如潮水般的拥到操场上,开始做健身体操。
“要是做工作遇到了什么难处,也不用避讳。”杨德明笑了笑:“要不,你带我去瞧瞧,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诶!”林富有忙应了一声,在前头带路。一路上,他把情况跟杨德明略略说了一番。
约莫就是自打王桌子欠了董芳债,喝假农药自杀未遂以后,他在村里就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村里人都说董芳心善,王桌子狼心狗肺不值得救。
南溪村就那么点大,家家户户都认得脸面。王桌子成日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实在有些捱不住了,某日一声不响竟南下打工去了。整整大半年音讯全无,家里就剩下老婆和孩子两个人撑着。
金花带着晶儿,日子自然不好过,全靠村里人可怜她们母女,时而给些周济。她自己偶尔去城里卖些菜,勉强还能过日子。
小学一个学期的学费是二十多块钱,再加上书本费差不多十多块,合起来拢共三十多块钱。对于大部分已经自力更生,多处有收入的村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家里男人失去了音讯,毫无稳定收入来源的金花来说,这却又是真真的难事。一开始,林富有带着村委会的人和学校的老师,上门去劝说金花,要她送晶儿去学校上学。她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推脱。
后来林富有急了,说是要借钱给金花,只要她能保证孩子不要断了学习就行。金花一听,反倒躲得更起劲了。以至于回回林富有过来敲门,王家都是寂静漆黑一片,好像压根就没人住在这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