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匋,你如果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趁早要退出,姐姐也不会责怪你的。到底你也是要当爸的人了,凡事谨慎小心一些也没错。”董芳望着君匋,体谅说道。
董芳的目光罩下来,君匋又多少觉得有些心虚。他的心思,早就被姐姐给看穿了,到底是知弟莫若姐。
君匋脸上跟被火烙了似的,一下热的发烫:“姐,今天当着爸的面,我得把话给说明白了。我这不是要做逃兵,临阵脱逃啊。我……我就是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有些拿不住这事儿到底能不能这样做。”
“反正一句话,咱们姐弟一条心,你说埋鹌鹑,那咱就埋鹌鹑。我就不信了,就算只做芳芳饲料,咱们一定也能做成最牛的!”眼见着诸人都不吭声,君匋忙又提高声调,表了个态。
潇潇在旁边看着,见君匋一直不表态,原本有些干着急。这会话听到耳中,总算是跟着松了口气。这会君匋要真退股不干,那才是真对不住这么多年的姐弟情谊了,往后他们还怎么有脸进董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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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定,董芳便亲自去良育场,将那些鹌鹑一个个用箱子装好,依次用封条胶上。君匋看了也是觉得心下寂寂,一时也作不得声。
眼见着不过数月光景,竟然就逼着要把这些跟了自己好几年的鹌鹑给埋了,董芳心下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心酸,有泪也便只能往肚里咽。
姐弟俩一块,跟手底下几个雇工一块将所有的鹌鹑给封好了。等到所有箱子集中到良育场的中央土坑中,董芳也不借旁人的手,不过亲自提了煤油,向着周围一淋,然后将壶向旁边一扔。
火柴轻轻滑过盒子,火苗见着煤油一下就燃烧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在灼灼晨光下,箱子都跟着燃了起来。
这火势凶猛,不时有胶带的焦片打着回旋转。董芳便站在边上,愣愣的看着,她亲眼瞧着自己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此时的董芳只觉得血往头上涌,眼里只能看到火呼呼地烧着、弥漫着,好似要把她也一道裹卷进去,变成灰烬。她耳朵里灌满了鹌鹑一声声的哀叫,叫声撕裂了她的身躯,血淋淋的、针扎般的疼痛,叫她不由自主地痛的弯下腰去。
烧的差不多了,雇工们便往土坑里填土,除了空气里弥漫着的焦味,仿佛刚才那把大火只是一时的错觉。
这把火,不仅仅震惊了整个锦县和丽市,就连周边的几个市里也惊动了。对于董芳自己毁了鹌鹑的由来,私下里总是多了许多揣测。
有人觉得董芳只是一时置气,偏要出口气,才一时糊涂把所有鹌鹑给埋了。也有人猜测,里面或许是有别的缘故。于是,这件事情一时成了城中热门,一下闹得满城风雨。
夜里回家,董芳什么也没多说,只若日常一般与董伟成闲话了几句家常便上楼去休息了。第二日,董伟成眼见董芳迟迟未起,心下多少有些挂念,就在窗外喊了一声,可是也没有听见有人应声。
董伟成寻思着不对劲,便推门进去一看,发现董芳是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脸上却是通红通红的。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探了探额头,登时吓了一跳——董芳的额头已经像烙铁一般滚烫了。
董伟成忙俯下身去唤了一声:“阿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