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快,急转直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已经有了定局。
让人奇怪的是,林大爷的突然死亡让那群人惊慌不已,反而是作为林大爷的那对双胞胎孙子,很是平静。要不是看到他们眼中压抑的悲伤和不安,千璇都要以为他们冷血了。只是,从他们的表现,就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林大爷的死亡。
巫万城本来是打算了解一下那群人的情况的,却没想到会遇到自己叔叔的老部下,还来了个临终托孤,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见林大爷已死,那群人还在对着营地内的食物虎视眈眈。而战士们吃饭吃到一半,肚子还没有填饱,拖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巫万城索性开始对着那对双胞胎打听那支队伍的情况。
听林怀和林恩,也就是那对双胞胎说,他们和爷爷一起住在几十公里外的家庙山下,末日的时候正在山里采药,陨石雨来的时候,他们躲到了山洞里。后来,林大爷见情况不对,带着他们去了附近山里的一个被弃之不用的防空洞,又乘着丧尸还不强的时候,到附近的村里搬了很多粮食到防空洞里。他们两人又觉醒了力量和速度方面的异能,对付丧尸还算容易。因着林大爷的想法,他们还顺带救了很多活下来的幸存者,把他们带到了防空洞。等到半个月前,防空洞里已经有了两千多人。地震的时候,所有山都倒塌了,他们只有一半人逃了出来。而这半个月中,他们由林大爷带着一路向首都前进,路上遇到好多次丧尸,死伤大半不说,连粮食和水都没有,他们都是靠着野菜和野果果腹。
“爷爷说,保护老百姓是作为军人的职责,我们不能把那些幸存者丢下不管。”
“爷爷说,时代已经变了,想要活下去,就要勇于面对,首先就要学会杀丧尸,否则找不到食物,只能活活饿死。可是那些人怕死,不敢出去,一直都只有我和哥哥出去找粮食。”
“爷爷说,变天了,要乱了,他不放心,要去看看老将军好不好。他说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要乘着死之前把我们送到老将军那保护老将军。他交代,即使他没活到那时候,我们也要想办法去首都找老将军。”
“爷爷说,那些幸存者如果再这样逃避现实,只会死得更快。他没精力去顾了,这样的人,要想办法摆脱,否则会给老将军添麻烦。”
“爷爷说,现在最危险的不是丧尸,是人心,让我们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等他死后,让我们只听老将军的话,那样就不会吃亏了。”
……
一句句的爷爷说爷爷说,林怀和林恩两人的记性非常好,把林大爷说过的话一句不漏地说了出来。
而从两人的话中,千璇也大概了解到了林大爷在末日后一系列的心理变化。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把末日当成是一次比较大的灾难,从容不迫,还坚持着自己曾为军人的责任,尽力救助幸存者。时间一长,情况一直不见好转,他也慢慢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同寻常。而这时,他们救的人越来越多,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除了林怀和林恩,没有人愿意,也没有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食物。而且,随着粮食越来越少,开始有人隐隐抱怨不应该再救人,增加粮食的消耗。林大爷他是无私,可不是没脾气,何况自己的两个孙子天天冒着危险出去找粮食,那些吃白饭的居然还有心思生事。到地震后,他们逃出来,林大爷就不再像之前一样想要尽心尽力地保护那些白眼狼了。他想要到首都去找巫远,却担心这些人给巫远找麻烦,也担心年幼的孙子被这些人骗得丢了性命。至于林大爷的死亡,大概是年纪大了,心力交瘁,之前因有心事未了一直在熬着,这会放下了心事,一下子松了下来,才会猝死。
说实话,千璇觉得那些人实在太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末世里,凡是活下来的人,有几个是没有杀过丧尸,挨过饿的,只是多多少少的问题。而这些人,一开始就得到了林大爷的帮助,什么都不做,就能够得到食物。这些人不仅不感激林大爷,从林怀和林恩的话中,还分明对林大爷有诸多不满,一有什么不如意,就怨怪到林大爷身上。要不是林怀和林恩两人的武力值太高,说不定已经动拳脚了。
后面那群人也不是傻子,听着林怀和林恩复述林大爷的话,话里话外都在指摘他们的不是,这不,巫万城还没有说话,就有人急了。
“这位先生,你可不要听那两个臭小子乱说,他们是傻子,说的话不能当回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大妈,她对着巫万城很是讨好,转头对上林怀和林恩又一脸恶狠狠的。
千璇皱了皱眉,看这大妈虽面色暗黄,却有一身在末世里也没有消下来的肥肉,可见她之前受到祖孙三人的恩惠并不少,这会却没有一点犹豫地开始诋毁人家,实在让人不齿。
有了人开头,吵嚷的人就开始多起来。
“对啊,张大婶没说错,林怀和林恩两个十二岁时烧坏脑子,是傻子。”
“就是,他们的话不能相信。”
“而且你们和林大爷是旧识,肯定是军人,我们可是老百姓。”
“就是,我们可是向国家交税的,你们要保护我们。”
“对,还要给我们提供粮食。”
……
一时间,各种得寸进尺的要求满天飞。
听到有人说林怀和林恩烧坏了脑子,话虽不中听,却不像是说谎,千璇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的确有些端倪,十六岁的少年了,眼睛却还是带着懵懂纯真,干净地不可思议。
巫万城连带其他人也向两个少年看去。见他们这样,林怀和林恩就有些急了,生怕他们改变主意,不带他们去爷爷说的老将军那里。
“他们说的不对,我们不是傻子,虽然的确在十二岁时烧坏了脑子。”这一急,林怀说出的话就越乱,自相矛盾。
反而是作为弟弟的林恩比较机灵,看到千璇等人看他们的目光并没有他们已经习惯的同情和怜悯,心中大定,“我们爷爷说了,我们这样最好,不会起歪心思,做事也专心。而且我们的记性都很好,还听话,身手好,老将军让我们做的事我们一定不会忘,也会做得最好。”在他看来,他爷爷说的话是最有说服力的。说出这话时,他脸上带着满满的骄傲,连一旁的林怀也跟着昂首挺胸,脸上露出属于小孩子的得意。
千璇却听得心酸,什么叫不会起歪心思?林大爷根本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现在还对往事耿耿于怀。想到之前林大爷说的他把孙子教得很好,不会再出当年的事,心中一惊。
“你们怎么会烧坏脑子?”千璇急急问道。不会是林大爷为了不重蹈覆辙,故意造成的吧?要是这样,她实在不敢把两人带到爷爷面前,爷爷要是知道这事,非得愧疚死。想着林大爷连自己儿子也硬下心杀了,让孙子烧成傻子,他说不定真做得出来。
其他人也听出了千璇话中的隐意,将心提了上来。
林怀憨憨地摸了摸脑袋,脸上有些羞愧,“那年夏天爷爷为了我们的学费上山去采药,我带着弟弟去村东头的池塘耍水,与其他小伙伴发生了口角,最后打了起来。我们从小被爷爷操练,身手比较好,他们一群人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占到便宜。第二天,那些小伙伴在我们到池塘耍水的时候把我们的衣服偷走了。因着家里穷,我和弟弟一人只有两套替换的衣服,便只能光着身子满村子找衣服。后来下了雨,我们仗着从小身体好,没当回事,淋了半天雨,结果回家到半夜就烧糊涂了,爷爷不在家,小伙伴们见我们不出门,只以为我们在为衣服的事生气。等爷爷回家,发现我们的状况,已经晚了。”
听到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糟糕,虚惊一场,千璇等人都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惋惜。看林怀烧坏了脑子,智商停留在十二岁,说话却这么有条理清晰,可见他们本身就不乏聪慧,而且看他们在末日后的行事,也颇为早熟懂事。要是他们能够顺利长大,说不准又是两个少年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