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厅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看着祝茜茜的目光既担忧又怜惜,只除了一个人。
巫远目光锐利,直直地看着祝茜茜,她的那点顺势而为的小心思,瞒得了别人又怎么瞒得过她?
他的目光穿透力极强,似能让人无所遁形,饶是祝茜茜这样好的心理素质,手心也冒出了冷汗,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心虚地移开视线。
众人看着两人目光的交锋,心里都为祝茜茜捏了一把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终于,巫远首先移开了视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道:“这事我不管了,你直接找莎莎和路芝、陆琛商量吧。”
说着,他放下了两本族谱,“等会不要忘了还回来。”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觉得这位老人原本挺直的背脊有些佝偻。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看看老头子。”丢下一句话,刘芫也追在巫远身后离开了。
陆续地,巫万里等长辈也都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留下了一些小辈。
千璇蠕了蠕嘴,“茜茜姐……”她想要说些什么,比如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比如要不要找找看解除那个祝福的方法,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了解茜茜姐的想法,又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完全了解,她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祁莫期。
“怎么了?”祁莫期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问道。
千璇摇了摇头,随即迟疑地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和茜茜姐一样吗?”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祁莫期目光一沉。随即有些生气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呢?我是说如果。”千璇追问。她知道自己有些无聊,但却似乎有一股念头驱使着她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看到她眼中的坚持,祁莫期脸色有些不好,半晌,才淡淡道:“我会和你一起死。”声音很轻,却满是认真。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他要死了,也会拉着她一起。
听到他的答案,千璇怔愣,等彻底回味过来对方的意思。心便跳得厉害,她理智地认为自己应该阻止对方这种疯狂的想法,内心却不由自主冒起感动和喜悦的泡泡,嘴角不由微微勾了起来。
心里的欢喜和激动似乎要将自己淹没,千璇的眼神如水一般柔和,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倾身在祁莫期唇上亲了一下。
祁莫期愣了一瞬,眼见千璇的唇要离开。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祁莫期放开了千璇,她已经气喘吁吁,脸颊爬满红晕,双眼迷离,半张半合的唇瓣带着娇艳诱人的亮泽。祁莫期看得目光暗沉。正要再一享美味时候,就感到了几道不善的目光。
祁莫期抬头看去,便见到巫千重等人脸黑的不能再黑,看着他的目光简直能吃人。他也不在意。伸手一揽,将还处在迷蒙中的千璇抱到了怀里。
看到祁莫期这嚣张的样子。巫千重等人一愣,随即差点气歪了鼻子。心中暗自盘算着要给这诱拐他们妹妹(姐姐)的大尾巴狼点苦头吃吃。
除了祁莫期和千璇,庄渊也和祝莎莎在那边亲昵地说着悄悄话,四目相对间满是浓情蜜意。只是庄渊可不敢和祁莫期一样嚣张,还要顾及祝茜茜的存在。
这时,祝茜茜已经上前拿起了茶几上的两本族谱。
“茜茜姐,你真的要改吗?”陆琛迟疑地问道。虽然他一直把茜茜姐当成自己大嫂,但他并不想让她就此孤单一辈子。
祝茜茜不作回答,将祝家的族谱翻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页,然后问祝莎莎要了支细毛笔和墨水,小心地在后面标上“出嫁女”三个字,然后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标注了夫家。
然后,祝茜茜将陆家的族谱翻到写着陆珺名字的一页。她抬起手,纤细的食指颤抖地划过陆珺名字下的那行“公元二十世纪2009年10月19日猝,享年32岁”。她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目光重归平静。她握着细毛笔,慎之又慎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陆珺旁边。
等到墨迹干了后,祝茜茜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并排的两个名字,目光迷离而柔和,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那个笑容,包含了太多意味,满足、甜蜜、悲伤、得偿所愿……不一而足。
整个改族谱的过程,祝茜茜的表情近乎虔诚,一举一动满是慎重。
众人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等看到她最后的那个笑容,却差点心酸地掉下泪来。
千璇死死地咬着嘴唇,才让自己没有痛哭出声,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落下。
看着千璇脸上那碍眼得紧的泪珠,祁莫期的眉头皱的打成了结。
祝茜茜回过神来,就见到悲悲戚戚的众人,以及室内沉闷的气氛,还有祁莫期看向她时谴责的目光。她一愣,才看到眼泪汪汪的千璇,随即莞尔一笑。
“好了,干什么都一副林妹妹的作态?”祝茜茜对着众人笑骂道。
闻言,众人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神色回复平静。
祝茜茜爽朗一笑,从茶几上拿起了一瓶威士忌,几下拧开后,往嘴里灌了一口,眯起了眼睛笑道:“今天算是我的好日子,你们可要好好陪我喝一回。”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今天也算是祝茜茜和陆珺结婚了,只是,正确地应该说是冥婚。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不是滋味。
巫千运首先响应祝茜茜,拿起一瓶白舌兰,咕噜噜地开始喝了起来。
然后是巫千鸣、巫千重、巫千方、五千从、庄渊、孔若菲、巫千秋、巫千羽、巫千嚣……
最后,连千璇、祝莎莎、辛诗诗等人也拿起一些度数低的果酒喝了起来。就连路芝、陆琛、原崇、巫一心、莫泠泠、莫薇薇等未成年人,如今也没有去阻止他们。
所有人都闷不啃声地把手里的酒当水喝,恨不得早点喝醉过去。
期间,千璇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酒,让大家喝个够。
半小时后,大半的人都有些上头了,头重脚轻,舌头也有些大了。
“呃……”陆琛抱着一瓶葡萄酒趴在沙发扶手上,满脸不正常的潮红,嘴里嘟囔道:“要是末世能在四年前就来了该多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还有点清醒的路芝支着下巴问道。
陆琛眼眶一红,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哽咽着道:“如果四年前就来了末世,平江为和蒋仲那两个老东西就……没有功夫来算计我们了。即使仍旧遇到那场泥石流,有了异能也多了……很多活下来的可能……那样,爸爸妈妈,大伯大伯母就不用死了……还有大哥,璇姐一个光系魔法就能让人活蹦乱跳……呜呜那样大哥就能和我们一起喝酒了……”
“对啊……”路芝也伤心地哭了起来,“呜呜……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能真的喝到大哥和茜茜姐的喜酒了。”
“不……不要做白日梦了。”巫千秋痴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中的茅台,也不知道醉了没有。
“都是平江为和蒋仲那两个老贼的错!”原崇突然暴起,“嘭”地一声将手中的半瓶橘子酒砸到地上,地毯被酒水撒得湿成一片。
原崇低头傻傻地看着,却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喊道:“平江为,蒋仲!你们不得好死!把我姐姐还给我……呜哇……我要我姐姐……还有蒋绍扬,混蛋,负心汉……”
原叙在一旁边拍着他的脑袋边安慰:“别急,慢慢来,早晚会收拾他们的……”声音轻柔,却阴森入骨。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倒是喝的比较少,还有一半清明。
“我知道……”原崇打了个酒嗝,呆愣愣地点头道:“所以我得先想好该怎么收拾他们……唔要好好想想……”
“没错……”祝莎莎嘟囔地附和道:“大哥,我大哥的尸体面目全非……他们不能轻易死……要死得痛苦……我要给他们上大刑……那什么,对了,是满清十大酷刑,都要轮一遍。车裂、五马分尸……唔,还有什么?我要去找找,要去找找……”
“不能让他们死……做成人棍……”一旁的巫千嚣皱着眉嘟囔道。
“人棍?”祝莎莎一脸迷糊。
巫千嚣摇摇晃晃地点头,“人棍就是……唔,是什么呢?……好像忘了……”
“现在肉挺稀罕的,把他们养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割一块肉,喂丧尸或者变异动物。”泠泠冷不丁地提议道。
只见她直挺挺地坐着,看似正常,眼中却是一片迷糊。
……
看着眼前一群醉鬼煞有其事地讨论着各种酷刑,祁莫期的额头青筋暴起。只是更让他心烦的是身边的千璇,他宁愿她也跟着大哭大闹,也不希望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只见她像只小猫样依恋地抱着祁莫期的胳膊,漂亮的银色眼眸睁得大大的,目光空洞无神,默默流泪。
看她这样,他就揪心得难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