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带着敖青,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这里是青丘山宅邸区的山林地,附近都种植着澹粉色的灵树,芳香满溢,沁人心鼻。
“你…你是…”敖青有些迟疑。
那个龙鳞的形状…好像是当初王牧从自己身上取下的逆鳞…他不是拿去修炼了么?
怎么会在这人手里?
说起王牧…自从带着那只仙云鲲离开封神山后,就没有消息了。
而且,离开的时候,寿元将近,如今过了这么久,自己的逆鳞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手中,难不成是已经逝世了…敖青身体一震。
或者说,这个人就是…
“长话短说…”王牧传音道,“三公主,请你远离那位圣贤东方牧。”
“远离?”敖青沉默几秒,“为何?谁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他?他有没有死?”
“如果这话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王牧道,“你会离开这位东方牧么?”
敖青一愣,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来?”
“你说呢?”王牧看了她一眼。
敖青不语,她摇摇头道:
“不信,答应别人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再说了…”
敖青伸手轻轻接住一片澹红色的花瓣,放在指尖轻轻摩挲。
那花瓣渐渐浸出几分湿润,“东方牧乃是圣贤,他虽然招惹了许多异性,但却只与我求娶。莫非,他不是一个好的归属么?”
“我是东陵海龙宫的三公主,我们龙族对血脉传承要求很高。”
敖青眼眸微微凝沉,“圣贤的血脉,是完全配得上我们龙族的血脉的…我们龙族也有秘法能传承后代…”
“你不怕他利用你?”王牧道。
“利用?”敖青一怔,“如果说龙族势力算是利用的话,那龙宫也利用了他圣贤的身份和势力…这算是相互利用吧?对海族而言,这种通婚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人类修士宗门中的天骄弟子结缘,求娶道侣。都讲究门当户对,海族一样,这有何不妥?”
确实。
即便是王牧都无法否认,缥缈絮的能力是很强的。
比起游戏中的主角,那都要厉害一些。
比之自己么…那更厉害了。
像是缥缈絮这一系列操作,换做自己来,也未必能如此短时间办到。
承认别人比自己厉害,对王牧而言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更何况缥缈絮还是天妖之王帝辰的转世。
人家这身份,比起圣贤东方牧还要更厉害…
从这个方面来说,其实敖青的选择是正确的。
也难怪缥缈絮能说服敖青。
“那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王牧道,“他求娶你,就没于你说其他的?”
敖青摇摇头:
“没有,他没有与我说其他的,只说与我门当户对,且对我有意,若我不嫌弃就可以…”
“而且,我说我嫁给他,心中也不对他有太多感情,他都没有拒绝,只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闻言,王牧心道这缥缈絮有点东西啊。
她算计敖青,完全是从另一个方面那个面引导敖青去想她心中的情感,该如何割舍,而没有单纯用言语去说服。
缥缈絮从自己这里获得自己的记忆。
就自然知晓与敖青的经历。
那么,这大反派肯定就能分析出敖青的情感,从此处着手…
“王牧让你和我说,让我离开东方牧…”敖青忽然问道,“他是不想我嫁给他?”
“如果是呢?”王牧道。
“那我就要嫁给他。”敖青点头道,“东方牧又不是什么坏人…”
“那你来到这,是打算与他定下来世情缘?”王牧道。
“不然呢?”敖青道,“你转告王牧,让他好好对自己的道侣,不要朝三暮四。”
“……”王牧。
王牧大概知道,缥缈絮为何说服敖青嫁给他了。
身份不提。
原来还有这重身份。
从这几年的经历来看,敖青无疑是个品性良善,且十分正直,甚至拥有一定情感洁癖的龙族。
在她的精神世界中,涉足别人的情感,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甚至,若是还涉足自己师尊的情感,那估计很难让她面对自己的本心。
龙族也好,人族也罢,面对这方天地,无疑只是一位修道者。
修道者,就有自己的本心。
跟着碧游大仙修行上百年,敖青早已养成了自己的本心,绝不会轻易动摇。
那缥缈絮应该也是从自己的记忆中看出了…这一点。
想到这,王牧的脑海中又忽然浮现了顾玉卿。
同样身为慕红鸢的弟子,顾玉卿的本心也是如此。
宁愿元婴自爆,驱散缥缈絮的那一缕残魂,也不愿迫害自己的师尊。
慕红鸢,南容碧游对于自己而言,是曾经的被攻略的女主。
可对她们而言,是相处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师尊,同样有着自己无法想象的感情。
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上,要超越正常男女之间的情感。
毕竟,自己和顾玉卿认识,和敖青认识,也不过短短十几年,甚至几年……
王牧沉默了。
天妖惑人心,也能玩弄人心,缥缈絮能成为游戏中的最大反派boss自然有她的独到之处。
缥缈絮通过简单的交谈,暗示敖青只需嫁给别人,就能抽离那若有若无的情感漩涡,不会涉足于自己尊爱敬仰的师尊与他男人之间的感情。
王牧摇摇头,或许,自己对敖青的了解,甚至还不如缥缈絮。
当然,本身东方牧这个圣贤身份也确实具备一定的吸引力。
只是,当时的传闻中,那位老龙王为何会拒绝?
这点倒是让王牧颇为有几分惊讶。
因为从龙王的角度来看,东方牧的身份无疑更适合自己的女儿,甚至更适合龙宫这个庞大的海族势力。
能与一位身怀大气运的先古圣贤结亲,这不是好事么?
王牧轻叹一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位东方牧,其实在千年前,就与你的师尊相恋了呢?”
“?”敖青。
一瞬间,敖青脑子有些宕机。
混乱了。
“不可能,我师尊…我是大仙…她…她有自己的恋人…”敖青连连摇头,“你不要胡说八道…东方牧是先古圣贤,王牧就是一个…”
就是一个元婴修士,虽然…确实有点特殊…
如果东方牧是王牧,那王牧不是快死了么?
怎么可能会是那位生命气息澎湃,看着就像是天地气运之子的圣贤东方牧?
完全就是两个人好吧!
而且,如果是那样,那王牧岂不是更魂澹么?
居然要求娶自己,这置师尊于何地?
简直是混账!
那王牧也不是这种人!
敖青道:
“你这个说法,太荒谬了,太矛盾了!就算想要劝我不要与圣贤成为道侣,也不应该说这种胡言乱语…”
“行吧。”王牧点点头。
这就是缥缈絮伪装成自己的厉害点。
就像是真假孙悟空一样,在得到了自己的大部分记忆后,以她天妖的身份伪装起来,想要分辨出真假,真的很难。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如果觉得荒谬…”王牧道,“有人可以证明。”
“谁?”
“那圣贤麾下不是有兽王山三圣么?”王牧道。
敖青微微点头。
兽王山三圣是修仙界十大妖圣,地位崇高。
虽然与海族没有太大的来往。
但与大仙关系很不错。
因为大仙每隔几十年,都会前往兽王山拜访。
至于为何关系不错,自己却不是太清楚。
大概是因为大仙本身与九洲的妖族关系都不错吧?
“三圣中,有一位金翅鹰圣吧?”王牧想了想,“这金翅鹰圣,乃是东方牧当年收服的野兽,而在收服时,你的师尊碧游大仙就在场。”
三兽中的鹰,其实就是在南容碧游的老家圣地中收服的,是第三次去收服。
其实游戏中的三只宠都和女主有关系,比如那那只熊,和燕轻妩有关系,有剧情,也是最早收服的。
第二只鹰,和南容碧游有关系,南容碧游老家,娲族圣地中收服的。
游戏宠物的剧情其实很少,只有单纯的收服剧情,而且大都是支线剧情。
在收服后,就可以进行类似宝可梦的养成方式,给它们学武,也算是游戏中一大特点。
所以,它们在游戏中其实没有参与多少剧情。
但却还是有那么几分牵连的。
“你找个机会,去问一问那位金翅鹰圣。”王牧道,“问它,当初是不是东方牧与南容碧游在娲族圣山上收服的?”
敖青一愣奇怪道:
“金翅鹰圣我已经见过了,如你所说,它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王牧。
懂了。
肯定是缥缈絮早已嘱咐过了…
靠,这家伙有游戏中的记忆,也熟知自己和南容碧游当初的剧情。
所以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轻易暴露。
很谨慎严密啊!
“行吧…”王牧无语,“那你去与东方牧结缘吧。另外,我与你传音的话,你最好不要告诉那位圣贤。”
敖青摇摇头,都已经说要与他划清界限,那么这些话自然不会说。
敖青转身离去,她脚步顿了顿:
“原本,我不是不想与东方牧定下情缘的…”
“但如果他不愿意,说明他对我可能还抱有几分想法…那我便要与东方牧定下来世情缘了。”
“……”王牧。
王牧面无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敖青心中轻轻一叹,东方牧怎么可能是王牧?
王牧你都快死了,没人能救你,或许,也只有这位圣贤才有可能救你…
看着敖青远去的背影。
王牧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缥缈絮做的事滴水不漏。
就算他亮出身份,也不可能说服敖青。
真是厉害呢…
“如果这样,那我就借此机会…先在你身边当个卧底吧…”
王牧眯眯眼,轻轻一挥手,传音道,“小鲲,去吧,认准那个黑衣男子,干他!”
仙云鲲从收妖瓶中飞了出来。
因为没有缚妖索的束缚,仙云鲲可以自动出入收妖瓶,它平时也是在这里面。
同时,王牧在识海中用神光镜给月神发消息。
【王牧:帮我个忙。】
【月神:咦咦咦!你这小修士有要我帮忙的了?不面对面与我说,发信息是什么意思?】
【王牧:你变成我,等会坐在仙云鲲上,去对付那个黑衣男子,那家伙就是假扮圣贤东方牧的人。】
【月神:为什么要变成你?你这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牧:帮不帮?你不用出手,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只需要维持我的模样就行了,你们仙官应该会简单的变化之术吧?】
【月神:会啊,不然你以为我这样是怎么来的?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除非…】
【王牧:除非什么?】
【月神:除非,你给我讲完那个皇女与谋士的故事,一定要讲完!】
【王牧:行。】
【月神:那简单,你这家伙,我可太熟悉了。呜呼,小鲲已经飞出来了,这么迫不及待么?】
……
青丘山上。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息阴云盖天。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一股庞大的气势,如天罚一般降临整个青丘山。
霎时间,无数修士,以及生活于此的青丘狐族,当场愣住了。
势,不仅笼罩了青丘山,甚至笼罩了以青丘山为主的方圆数千里的范围。
渡劫以下,连动弹都做不到。
古老的鸣叫声悠悠响起。
王牧心道,这小鲲鲲确实强。
这还是有此界规则限制,它的实力虽然只有登仙,可血脉太强了,加上还是萧黎慢慢养大的,而且作为吞吞鱼,它本身是拥有皇朝气运的加持的。
在此界,恐怕也只有老牌登仙能与它过过手。
一想到那黎先生会下界把它带走,王牧就有点不舍。
毕竟,想小鲲鲲这么好骗的登仙灵兽可没有第二只。
王牧朝着敖青的位置走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长情树下。
此时青丘山,所有修士都满头大汗的定在原地,如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遥望那天穹的庞然大物,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
那种生命不在掌控的,好似随时都会消逝的恐惧感,浮上每个人的心头。
长情树下。
黑衣男子脸色一阵巨变:
“那狗东西,竟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