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东宫里的齐氏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一直紧张地看着外头。
偏生这里也没有一个人能替她解惑的。
直到看到江淑华出现,她连忙上前道:“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看着这么吵的样子?
方才听到说是有人打进来了?是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闯宫?总不能是那些个难民集结了过来冲进了皇宫吧?
那皇宫的守卫未免也太差了一些。”
江淑华这一路奔波过来,都已经渴得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当即也没有理会齐氏,直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两口喝完,又倒了一杯。
齐氏却等不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方才不是从外头进来吗?”
眼看着她还要喋喋不休,江淑华直接一杯茶泼在了她脸上。
齐氏被如此猛然一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江淑华冷冷地看着她,“现在可以安静会儿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说来说去还不是在惦记着谢家,惦记着你那一双儿女?你放心好了,这朝堂之上就没有人比那谢云苍更聪明的。
哪怕是殿下已经监国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他对太子如何恭敬俯首,所以,不管今日闹进来的人是谁,都不会对他这个首辅如何的。
谨慎的性子,这不就是好处来了?不管哪一方赢,终究都不会有他什么事儿。”
齐氏没有说话。
纵然此前她在谢府也瘦了不少委屈,但是如此被人泼一脸茶的经历,还是头一回。
而且面前的这个人……
还曾经是她当成心头肉的女儿。
江淑华看着她脸上呆呆的表情,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怎么?心里恨我是吧?”江淑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眼角有些扭曲的味道,“你别得意,殿下终究是殿下,这么长时间监国,外头那些势力,该打击得都打击的差不多了,你就看看整个天下,到底还有谁能与殿下抗衡?
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闹出来,等殿下的人马一到,这些人也不过就是诛九族的事儿。”
齐氏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将自己的帕子掏出来,然后慢慢地将脸上的茶水和茶叶都擦干净了。
然而她一抬头,又是一杯茶水当面泼过来。
“我让你擦了吗?你什么东西?你看到没有,你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谢家根本就没有人找你,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也就只有我收留你而已,你要对我感激涕零,我对你的好,你得接着,我对你的罚,你也得受着!懂了吗?
你要知道,我眼下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你,如今我不过是找你要点儿利息罢了,你这个什么谢家二太太的脸面,就不要捡起来了,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齐氏果然没有去擦脸上的茶水,她只是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江淑华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羞辱我,然后给自己找到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我这些天认真地想了一下,你说你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实际上我并不认同,我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养育的你,没有将你养好,是我的过错。
但是我后来想清楚了,子女只不过是由父母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或许在你成长的过程中,确实从父母的身上学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并不代表,所有她学到的东西都是父母给予的。
你一直在成长,你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你有自己的眼睛,你有自己的脑子,甚至我还让你读了书识了字,许多的道理,就算是我不懂,就算是我没有教好,你的疑惑和无知,都可以在书里面找到答案,找到你需要的。
更何况,府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你的生命里也不只有我一个人,世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每个人接触到的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两面,你要往充满阳光的方向生长,还是往阴暗潮湿的方向生长,实际上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你之所以会跟我说那一番话,之所以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只不过是这样能让你舒服一些,能让你给自己找到足够的推脱的理由罢了。”
江淑华听着她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就是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所想到的?”
齐氏认真地点头,“是!”
“那你去死!”
江淑华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向齐氏的脑袋。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急,齐氏根本就来不及躲开,额头结结实实地被那只杯子砸中,没一会儿就留下血来。
殷红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那暗红色的光影里,她看到了江淑华畅快的笑。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如今你都是我的阶下囚了,竟然还跟我讲这样的大道理。我与你之间,算得清账么?
我这一世都毁了,我不可能再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以为我这个时候等在这里是做什么?我只是在求生而已。
但是我活下去了之后呢?
我都不知道我之后要做什么,这样的人生,就是你赐予我的,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一个人沉沦?
凭什么你还想要回到你那温馨幸福的生活中去?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一切都是你造就的,你就算是想要推脱也不可能,我恨你,这这辈子恨很多很多的人,但是我最恨的就是你。
不过我还是要让你看着,看着我是如何强大起来,如何一步步地将你在意的东西摧毁。
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会让你那两个孩子死,哦,对了,谢颂华生了个儿子你知道么?
就是昨晚上生的,他一出声,陛下就死了,你说,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你觉得天下人会怎么想他?你说没有人会这么想么?不用担心,我手里有人呢!”
齐氏睁大了眼睛,她像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