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华显然没有料到他竟然直接一言不合就让人真的来捆自己,当即脸色就变了。
“爹爹,你可是当朝首辅,你不会不知道律法吧!哪怕我是废太子的人,我一个后宅女子能知道什么事儿?你凭什么捆我?”
谢云苍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你以为历史上那些败寇都是按照律法上的一条条来定罪的么?”
谢云苍冷声道:“你这些年来做的事儿,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哪怕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在东宫找几个知道的人也不难。
要给你定个什么罪名,完全是一句话的事儿,更不用说,小年宴的事儿,你真的没有参与么?”
江淑华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年宴的事儿,赵明溪的死,她怎么可能坦坦荡荡?
只不过……
只不过从前她的太子最宠爱的女子,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抹得干干净净,所以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那跟她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
她看着对面的谢云苍,心里明白,若是谢云苍要将那件事情栽在她身上,根本就不要什么证据,随便找两个死囚过来,套个身份就可以指控她。
这是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在做的事儿。
江淑华自然不认律法,不然那许多事儿她是怎么办成的?
但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却想着利用律法来保护自己,确实如谢云苍所说,着实有些可笑。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
她的靠山已经没有了。
她没有了任何的凭障,从前她在谢家,她可以依靠齐氏可以依靠谢琅华。
后来她可以依靠齐家,依靠太子,依靠女儿……
可是现在……
这些全部都没有了。
眼下她就是那个真正的刀俎,被人放在砧板上,不过是怎么切的问题。
“我……”
谢云苍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废太子涉嫌与灵教勾结,谋害先帝,东宫江良娣乃先太子只宠妾,据闻废太子许多事情都会问过其意见,乃是如此大案的重要人物,即刻带走,关进锦衣卫昭狱。”
谢云苍这话说出来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也没有给江淑华任何求饶的机会。
眼看着那些人拿着锁链就过来了,江淑华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男人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她用尽最后的一点儿力气,立刻往谢云苍那边跑了过去,“我说!”
谢云苍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槛,闻言这才转过脸,冷漠地看着她,“说什么?”
“孩子!”
江淑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颤抖,面对着生死的问题,她终究还没有办法冷静。
锦衣卫是什么地方,上京城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昭狱那种地方更是进去就得脱一层皮。
她没有进去过,但是她看到过赵月蝉的惨状,太子为何会有那样的手段,还不都是从东厂和锦衣卫学的?
更不要说,锦衣卫是宸王的地盘。
那些个人将宸王奉为神明,就算是为了给谢颂华报仇,也一定不会对自己手软。
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赵月蝉最后的那副惨状。
哪怕她还想要利用孩子来做为诱饵对付谢颂华,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拿出来,用作交换自己的筹码了。
谢云苍果然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她。
“孩子在哪儿?”
江淑华却没有立刻回答,“我可以把孩子交给你,但是……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在看到谢云苍的神色松动之后,江淑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她又多了跟谢云苍谈条件的底气。
“先让我看到孩子。”
“不,我要先听到你的保证!”
江淑华寸步不让,“你送我出去,离开大启,送我过黑河,我要去大荣。”
“孩子呢!”
面对这个女子,谢云苍几乎都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却还不得不在这里跟她周旋。
他干脆让手底下的人进去再找一遍,找不到就让他们扩大范围,在整个东宫里找。
江淑华看到他的动作,只是冷笑,“如果能叫你们的人找到,我还藏什么?”
谢云苍听到这话,知道这孩子自己怕是找不出来,“说,到底在哪儿。”
“你先答应。”
这个条件谢云苍不好答应,对于江淑华,他始终带着几分戒备。
这个女子不同于其他人,在这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里,她变了太多。
早就已经不是谢云苍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
更何况,她带着满腔对谢家的恨意。
谁知道这样癫狂的人,回头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淑华看到他脸上的犹豫,不由冷笑道:“怎么?堂堂首辅大人,还怕我一个小女子么?哪怕我再有能力,若是真的去了大荣,又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任何的人脉,自小到大,我认识什么人,走过多少的地方,爹爹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就这样你竟然还会怕我?如今大启境内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不过就是去大荣寻一处能活下去的地方罢了,你甚至都可以将此看成是我的流放。”
见谢云苍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人任何的变化,江淑华又道:“爹爹你可要快点儿做决定,我可以在这里慢慢地等,孩子可等不及。”
“你把孩子放哪儿了?”谢云苍闻言立刻怒声问道。
“所以,爹爹你的答案呢?”
看着她这张脸,谢云苍发现,自己头一回这么厌恶一个女子。
“好!”最终他还是不得不开口答应下来,“你把孩子交出来,至少,我要先看到孩子。”
江淑华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好说,自然要让你们先看过,不过我也得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孩子若是有个什么差池,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没有人说话,谢云苍只是冷冷地盯着江淑华。
“出来吧!”
只见她朝里头说了一句。
但是动静并不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大家的目光都被那响动吸引了过去,却是在庭院里的一棵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