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人家肚子都这么大了,明摆着怀了孩子,还要你说大喜,这不是讨要红包吗?众人腹诽。
“陈太医,你倒是说陆家少夫人能不能作画。”皇帝瞥了他一眼,这人医术可以,就是爱八卦,还有常常着三不着两,这不,又犯病了。
“启禀陛下,臣说大喜可不是说陆家少夫人怀了孩子,而是说少夫人肚子里可不止一个娃娃。”陈太医乐呵呵说道,“怪不得肚子这般大了。”
“原来如此,那可真要恭喜溢之了。”皇帝笑道,“双胎可是好兆头啊。”
“多谢陛下,多谢陈太医,你们可不知,我家夫人因此受了很多风言风语。”陆渊淡淡说道,“说她不守妇道!这一回算是还了她一个公道。”
“谁人这般污言秽语?”皇后低声说道,“溢之,你不如告知本宫,由本宫来处理。”
“多谢娘娘。”陆渊拜了一拜,“容臣日后再禀。”
围观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来如此,人家不过是怀了双胎,肚子比怀单胎大一些,就乱造谣,真是可恨。
“陈太医,你看她身子如何,能不能作画?”福王紧紧咬住不放。
什么双胎,他才不信,打什么幌子,不就是不想作画,转移话题。
“少夫人,您感觉如何?”陈太医不敢定夺。
“溢之夫人,本王看你精神不错,不如就再画一幅,好让我们再开开眼,你们说对不对?”福王笑着说道,又往四周看了看。
“是啊,是啊,陆少夫人再画一幅吧。”
“陆少夫人,就请再画一幅,让我们心服口服。”
这咄咄逼人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陆渊的脸色越来越沉。
皇帝看了眼他正想开口。
这时,苏浅陌拢了拢衣襟,朝着皇帝俯了一俯柔声说道:
“既然福王爷这般想看臣妇作画,那臣妇就简单画一幅吧。”
“浅浅。”陆渊轻声低唤,眼里露出担忧神色。
福王怕有变故,立即说道:“既然陆少夫人同意了,陛下,不如就请她即刻画一幅让大家鉴赏鉴赏。”
皇帝看了眼陆渊夫妇,沉声说道:“那就这样吧。”
“不知你想画什么?”一直未开口皇后娘娘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苏浅陌想了想笑着说道:“臣妇才疏学浅,画技不过尔尔,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臣妇想替娘娘画一幅小像可好?”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大家都知画人物肖像最是吃力不讨好,若是一笔不慎,那就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陆渊的夫人看着年纪轻轻,怎这般自大。
“甚好,甚好,那就请陆少夫人动笔吧。”皇后娘娘虽有些吃惊但仍是笑着同意了。
铺开宣纸,研好墨,苏浅陌又问小黄门要了些褚黄等颜料。
陆渊见她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初时的忐忑,举手投足就像是经验老到的画师,心里不免也暗暗称奇。
围观众人也是各怀心思,落败的贵女们心怀不甘,见她选了最难的人物小像,暗自高兴;投注失败的人则盼着这位小夫人马失前蹄,当众出丑,或许陛下一不高兴这赌局就作废了。
只有福王料定她是做了弊,这会不过是装模作样,过会儿来个突然晕倒做金蝉脱壳。
他两眼定定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上前几步对着淑妃娘娘嘀咕了几句。
淑妃正因暗自投注输了钱心里不痛快,听福王这一说,立即坐直身子,神色也松快起来。
苏浅陌早知福王定是料定自己不会作画,便多了很多要求来。一会儿口渴要喝水,一会儿又嫌弃这颜料不对,一会儿又说肩酸要小玉帮着揉一揉肩头。
“她这是不行吧?”
“会不会画啊?”
“难道前头这是作弊了?”
“看着不像是会作画的。”
“别拖时间了。”
人群中不时有人小声嘀咕。
陆渊冷眼扫过去,他们只得低下头,轻咳几声掩饰心中的愤怒。
苏浅陌总算是戏弄够了这帮人,这才悠悠然提笔画起来,皇后娘娘的一颦一笑早就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她从前就最擅长人物花鸟画,寥寥几笔就抓住了皇后娘娘的面部特点。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位盛装丽人跃然纸上,妍丽端庄中透着母性光辉,高贵而又温柔,真真是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她搁笔细看了一会,又用朱笔在画像的唇上轻点一笔,这一抹红色更让整幅画像添了一分生气。
她点头示意小黄门收卷。小黄门连忙小心翼翼地收好画卷恭敬呈给皇帝。
帝后两个并肩共赏。
“皇后,这……”皇帝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声说道,“这怎么可能?这完全不可能,这是怎么画的啊!”
“是啊。”皇后娘娘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众人的心终于放下了,看帝后表情,定是画砸了。
福王抿唇笑了,高声说道:“陛下,娘娘,陆少夫人就是画得不好,也请让我们鉴赏一番。不过若是太过离谱,倒是侮辱了皇后娘娘。”
众人纷纷附和。
“这样吧,就让你们看一眼,朕可不想让你们多看。”皇帝清了清嗓子,一边说一边握住皇后的手,眼里全是柔情蜜意。
两个小黄门展开画卷。
只见桃花林中,一位美人端庄秀美,双手轻抚隆起的小腹,笑容清浅,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不是皇后还会是谁?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会儿懂画和不懂画的都看出了这位陆少夫人真是当之无愧的画中高手,不服也得服。
“陆少夫人,你这是将本宫画得太美了。”皇后娘娘笑道,“若有空闲可要常来凤藻宫与本宫一起研习作画。”
“今日就到此吧,朕看大家都乏了,后续之事就由淑妃代为结算,各位可要愿赌服输啊。小李子,快把画收好,回宫立即裱起来,朕要挂在御书房天天欣赏。”皇帝神采奕奕地说道,“陆次辅,你可是有福了,哈哈……”
皇后娇羞蹙眉,暗暗捏了捏皇帝的手,却被皇帝紧紧牵住。
坐在一旁的淑妃只觉得今日自己又做了回输人又输钱的背景板,心中无限悲凉,不过她又一想自己应该还不是最惨的那个人吧。
福王他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