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对她情根深种,发誓非她莫娶。他将心事告知母亲,母亲起先很高兴,可一打听才知这位苏小姐是林家外孙女儿,父母双亡,这才投奔了外祖家。
母亲立即让他放弃这个念头,毕竟崔家是世家大族,崔洵又是长孙嫡子,怎可娶个无父无母的商家女为妻。
崔洵以死相逼,最后母亲才同意若是他此次进士中榜才会考虑他娶她为妻。
这一次,崔洵不负众望,高中探花,衣锦还乡,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立即求着母亲来提亲。
母亲虽然不乐意,但也不能悖了唯一嫡子的心愿,找了媒人来林府提亲,哪知林府却以姑娘不愿高攀为由拒绝了。
崔洵原以为自己是世家大族的嫡长子,又高中探花,林家定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哪知却碰了个软钉子。这不连着三日,他都以晚辈的姿态拜见林家老夫人,真心相求她同意自己娶苏姑娘。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一次,老夫人算是默许了,这才让身边的李嬷嬷带他来见苏姑娘。
崔洵见她大大方方打量着自己,心想或许她会喜欢自己的长相吧?毕竟那天人多天色又暗,她定是没有看清自己的长相,所以才会一次次拒绝他的求婚。
“既然苏小姐这般说,那洵就先谢过小姐了。”崔洵上前一步温声说道,桃花眼里盛满了春色。
“那就这边请。”苏小姐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锦鲤池畔行去。
李嬷嬷暗自心喜。小姐早就过了及笄之龄,如今已是芳华十八,明明是个绝色美人儿,人才更是出众,就不知老夫人为何不着急把她嫁出去。
又一想,也是,这几年来,先是小姐病了好一阵子,缠绵病榻一年有余,老夫人遍请名医为她调理。
后来小姐的身子骨倒是渐渐好了,她也闲不住,开始帮着老夫人掌管起天下绣庄的生意来。
小姐也是真的有才,她画的花样子与众不同,甚是独特。如今很多生意都是冲着小姐的名声来的。更有豪门贵族豪掷千金,就为了定制一套与众不同的婚服。
这不,连上京那边的贵女都有慕名而来,就为了来天下绣庄选自己心仪的绣品。
今年以来,小姐的身体好了很多,只每月服用一些汤药,再不用去青城山找那吴道长扎针了。
老夫人这才安心,想着小姐年岁也不小了,若是遇上合适的人也可以谈婚论嫁了,倒是小姐每回心不在焉,一个都看不上,不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好看,就是嫌人家脑子笨,与她不在同一根弦上。
也是,这般出色的小姐当然要配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
这不好不容易上门求娶的崔公子各方面都顶顶出色,老夫人见了几面,心里很是喜欢。趁今日他又来,老夫人总算是开了尊口,同意让他们两个见一面。
可是小姐却不愿意见面,那就只好让她这老嬷嬷出面陪他来见见小姐。
见他们两个驻足围着锦鲤池看锦鲤,俊男倩女,那画面特别的好看。李嬷嬷忍不住笑开了怀。
“翡翠,你过来,替嬷嬷去拿块手帕。”李嬷嬷蹙眉,发现小丫头翡翠跟上去搀扶住小姐的手,连忙说道。
真是没眼色,李嬷嬷咕哝着,也不看看自家小姐是个什么人都愿意陪着看锦鲤的人吗?
“李嬷嬷。”翡翠嘟起嘴回头指着凉亭边站着的婢女叫道,“让碧玉姐姐去取吧,她就在那边。”
李嬷嬷叹了口气,摇摇头挥手叫来碧玉,小声叮嘱了几句。见这丫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姐与公子看,心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般看过人啊,定是看傻了。
她将手伸到小丫头面前晃了晃,笑眯眯说道:“碧玉,你瞧着小姐与崔公子配不配?要我说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更好的男子与小姐相配。”
碧玉收回目光,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那倒未必!”
“你……你这小丫头子见过多少人又懂些什么?快去给我取块帕子。”李嬷嬷一腔热情被她无端泼了冷水,立即不乐意地板下脸说道。
“李嬷嬷,您自个儿去取吧,恕我不能离开小姐,这可是老夫人的命令。”碧玉挥开李嬷嬷的手,往锦鲤池边走去。
“你……”李嬷嬷气结,可也不敢发火,谁叫碧玉说的没错,老夫人确实要求碧玉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
碧水紫莲,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鲤悠闲地游来游去,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苏小姐,你最喜欢哪种颜色的锦鲤?”崔洵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
此刻,他眼里全是眼前这位巧笑嫣然的小娘子,那游来荡去的锦鲤哪有她好看。
初时,一靠近她,他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如兰芬芳,那香味让他的心绪莫名激动起来。这么多年来,他见过无数优秀的女子,可哪一位都不如她让他心动。
苏小姐指着靠近栏杆的那条黑色锦鲤懒懒说道:“就这条,小黑,它可聪明了,每次我一靠近,它就游过来。”
崔洵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到她手指的方向,不禁哑然失笑:“这条鱼黑乎乎的,完全不如那几条色彩斑斓的好看,苏小姐果真是爱好特别。我们崔家锦鲤池中就没有黑色的锦鲤,若是苏小姐喜欢,我让他们多养几条黑色的。”
“人不可貌相,更何况是鱼呢。”苏小姐淡淡笑道,“我喜欢这一条锦鲤并不是因为它是黑色的或是红色的,亦或是金色的,崔公子,您说对不对?再说了,公子爱养什么颜色的锦鲤与我又有何相干。”
“苏小姐说的极是,只是……”崔洵红了脸,觉得自己话说的造次了,原以为她不过是个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商家女子,谁知道竟然这般牙尖嘴利不好对付。
“听说崔家世代簪缨,可是出过很多将相,上京城中世家大族中联姻无数,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公子看上眼?”苏小姐见他傻傻的模样,不禁轻声笑道,取过剩下的鱼食轻巧地撒到水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