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途中,林老夫人与苏浅陌两个被陆渊安置在他那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中,他自己却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
崔洵原是想要和他一起走的,他以自己行踪不宜暴露为由婉拒了,若是他在,自己与夫人之间隔着个他,太令人难受了。
“浅浅,外祖母看着陆大人这人倒是挺细心的。”李老夫人自从与陆渊看对了眼,总是有事没事夸奖他,“若是他再年轻几岁,还没娶妻生子,与你倒是良配。”
“外祖母您说什么呢?我与陆大人八竿子打不着,人家可是上京国公府世子,陛下跟前的红人。”苏浅陌红着脸嗔道,这都是什么呀,老人家就是,看到一个家世好的清俊男子就想着和人家攀亲。
“外祖母不过随口一说,你就急了,我以前说崔公子时,你倒是不急。”林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盯着苏浅陌看,“啧啧,你这孩子,居然还知道人家是国公府世子,皇帝跟前的红人啊。”
“哎呀,外祖母,人家不和您说了,瞧您就爱打趣我。”苏浅陌不依地抓住林老夫人的手撒娇道。
林老夫人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心里很欣慰。想当年他们在那小山村找到她时,浅浅整个人瘦弱不堪,只知道没日没夜地绣帕子,说爹爹娘亲去的早,她要多挣钱养弟弟。
因带着老人家,陆渊回程走的并不快,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歇息。
这会儿,他手中拿着陛下送来的密信已经看了很久,南疆那边又出去乱子了,这才安定了十几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细想了片刻,他将前往南疆平乱的推荐人选写在纸上,交于暗卫。至于何时到上京,他也已经将消息送去了镇国公府。
毕竟,这一回他是带着浅浅一起回来的。时隔三年,这是浅浅第一次回京。
李夫人收到陆渊回京的信息,喜得连忙赶着去告知老太太。
婆媳两个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决定先要将忆竹园好好休整一番,再采买些浅浅以前爱吃的食材,最重要的是给几个娃娃都做几身漂亮衣服,若是浅浅看到了,定是会喜欢,那这样的话,她会常常过来,这样一来二去,说不定与溢之两个就能旧情复燃。
大将军府中这两日也是忙忙碌碌,常二郎早就已被陛下封为大将军,余夫人如今也成了大将军夫人。
“娘亲,曾外祖母和表姨什么时候到啊?”囡囡拉着余夫人的手问道。
“快了,快了,明日她们应该就到了。”余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囡囡如今六岁了,长得聪明伶俐。
“娘亲,您说小时候表姨还救过我?”囡囡扑闪着大眼睛侧头问道。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一个不留神,就跑到大街上去了,多亏你表姨抱住你,要不然你就要被飞驰而来的马车撞了。”余夫人这会儿说起这个还是心有余悸。
“囡囡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囡囡抱住母亲的手臂,将头枕在她身上。
“囡囡啊,表姨得了病,记不起以前的事了,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提,听到没有?”余夫人小心叮嘱。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不明白为何母亲这么说。
余夫人笑了笑,抱了下女儿,让嬷嬷领着她出去玩了。
想起三年前的往事,仿佛还在昨日。
那一天,陆渊失魂落魄地找到将军府,说自己有件很要紧的事要与他们夫妻商量。
她心里其实一直有种感觉,总觉得那位没见过几次面的世子夫人可能与自己家有渊源,因为她的长相与她们表姐妹几个都很相像。
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很亲切,所以那回在上巳节书画赛上她愿意押她夺冠,只可惜世子夫人是李首辅的外甥女。
可当陆渊默不作声地拿出一张锦帕和一枚金锁时,余夫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枚金锁就是外祖母家的祖传之物,当年自己的母亲与姨娘都有同样的金锁。
“这是我家夫人的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她一直贴身带着。”陆渊抱着头早就没有了往日运筹帷幄的冷静,他缓缓说道,“我已查出我岳母确实是林家幼女,当年她走失后被人贩子买入青楼,是我岳父救的她,两个人相依为命,生了两个孩子。岳母怕带累了林家的名声,一辈子都没有再回去。”
“我可怜的姨母,”余夫人悲喜交加,果然,自己没有认错人,可怜小姨受了这么多苦又英年早逝,留下一对子女辛苦度日,幸而还能找到她的孩子,只可惜外祖母等了半辈子,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女了。
“常兄,嫂子。”陆渊收起信物,突然跪倒在地。
“有话好说。”常二郎赶紧扶起他。
等陆渊将苏浅陌中蛊之事细细道来,两人都变了脸色。他们也听说世子夫人中毒了,可没有想到居然中了巫蛊。
余夫人当即答应,等苏浅陌产后先在他们府中好好调养一段时日,等吴道长替她抹去那段记忆之后,她再找个借口送她回金陵外祖母家。
至于外祖母那边,她定会瞒得天衣无缝,毕竟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再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了。
就这样,苏浅陌产后在将军府调养了一段时间,又将那段与陆渊相遇的记忆抹去后,作为被外祖母找到的外孙女儿送去金陵林家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三年。
这三年来,她已经从一个病恹恹的瘦弱女子变成了一个肌肤微丰,身材窈窕的江南美人儿。
就是可怜了陆渊和三个宝宝。余夫人每回去镇国公府看三个宝宝时,都舍不得放手。这回外祖母与浅浅过来,她定会想尽办法让她们与宝宝们多相处相处。
陆渊回京那天正好是八月初一,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又要办喜事了。
路过的人都驻足观望,有一些长舌妇还指指点点,说定是陆首辅又要议亲了,说不定今日就有人来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