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几人一直在平台上抽着鼎中的丝缕。
从上午到日暮,再到天空挂满星辰,才终于把七个大茧上的丝全都抽了出来。
见抽完了丝,容容以为没自己的事了,正准备离开。没想到,殿主把东西一收,带着她们三人,又回了她的梨树院儿。
殿主带她们走进院中的一处厢房。厢房的大屋里放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旁边摆着几个绣墩。而大屋的两侧还各有一个小房间,一间房中摆放着两架半人高的小缫丝车,另一间房中则有着一架很大的织机。
殿主带她们在长桌旁的绣墩上坐下来。然后,手轻轻一挥,刚才装线轴的篮子和抽好的丝线出现在桌子上。
“这批丝长短不一,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抽出来的丝纺成丝线。”殿主看着面前装满线轴的篮子道,“咱们先按丝的长短,把这些线轴整理一下。满满一卷的在这边,大半卷的放中间……”
等殿主安排好码放的次序,容容三人答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分检起面前的线轴来。
线轴虽多,但架不住四个人分。不多时,线轴就被按顺序放好了。
殿主看着满满一桌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线轴,拍了拍手,“好了,可以开始纺线了!”
随后,她站起来,走进放有缫丝车的房间,拿出两个比绣墩还小一圈的金色小鼎,放在地上。
“知纤、知盈,注水。”殿主吩咐了一句。
知纤和知盈立刻走进去,拿出玉瓶,往鼎中倒水。
殿主则走出里屋,从桌上的线轴里挑出一些缠丝量差不多的线轴,走回屋内,放进鼎中。
不一会儿,鼎中注满了水。
殿主又吩咐,“容容,你和知纤继续给鼎加热,让丝软下来。知盈,你和我来纺线。”
“是!”容容和知纤答应了一声。
容容见知纤师姐拿出蒲团,在鼎边坐下,便也学她的样子,取出自己的蒲团坐下,然后手中放出蓝紫色的火球,朝鼎下烧去。
殿主又拿出玉石小盒,从里面捏出两粒缫丝丸,分别放入两个鼎中。
鼎很小,相应的火球也不能太大,但同时灵力的消耗也小,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容容一边尽力维持着火球,一边好奇地看着殿主和知盈的动作。
只见殿主在自己烧的鼎旁边坐下,然后从鼎中挑出线轴上的丝线头,穿过缫丝车架子上的一个小孔,把线头固定在缫丝车上。
“吱呀呀……”缫丝车上的轱辘转起来,一根很粗的丝线就缠绕在了轱辘上。
纺好一根线,殿主便从缫丝车上把卷好的丝线拿下来,拧成小捆,放进旁边的篮子里。
旁边的知盈跟殿主的动作基本一样,两人的动作也都很快。但饶是如此,成百上千根丝线也足足让她们纺了一夜,直纺到日出时分,才堪堪纺完。
期间,容容和知纤的灵力几度不够,殿主拿出灵石,让她们握在手中,教她们一边吸纳灵石中的灵气,一边继续放出火球。
当天边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外间桌子上的线轴终于全变成了一束束晶莹的丝线。
容容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殿主也站起身来,手一指,一篮子一篮子的丝线都飞进了对面放有织机的那间屋子里。
“接下来就可以上机织布了。知盈,容容太小,等会儿还要她做别的,你先带她去旁边的厢房里睡一会儿。知纤,你随我来。”殿主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走向对面的屋子。
“殿主,我不困!我可以帮您把丝线装到织机上吗?”容容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跟了上去。她上次看人用织机,还是刚入门的时候,但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仔细。
殿主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听话,去睡一会儿。织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织完的,等你睡醒了再来看也不迟。”
“是。”容容见殿主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坚持,跟着知盈走了出去。
知盈打开对面一间厢房的门,带着容容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一桌一榻而已。
容容其实早已困极,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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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日头西斜,已是下午时分了。
院子里不断传来“札札哒哒”的声音。
容容推开门走出去,就见殿主坐在对面厢房的织机前,正在一下一下地织着布。
“札札哒哒”的声音,正是织机发出来的。
殿主手脚并用,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织机,但容容出来,她却似看到了一般,道,“容容,你先去吃点东西,还有这个。”
她随手一挥,院子里的梨树上立刻落下了两个黄澄澄的大梨,“啪”地飞到容容手上。
“这个梨挺甜的。你吃完过来,我还有事情交给你做。”殿主依旧没有抬头,手上的梭子如流星一般,飞速穿梭在淡金色的丝线间。
“好。”容容手里托着梨,转身走到梨树下,找了块大石坐下来吃东西。
食肆的东西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滋味。吃完饭,容容啃起了殿主给她的梨。
“咔嚓”一口下去,梨子香甜的汁水立刻冲进了嘴里。这梨又脆又甜,果肉还极为细腻,嚼了几下,便化为汁水滚下了肚。
“这梨真好吃!”容容一边赞,一边又“咔嚓”咬了一口。
“你喜欢?这些梨挂在这儿,左右也没人吃,便都给了你吧!”殿主抬头看了容容一眼,又一挥手,树上的梨子纷纷落下,在容容面前堆成了一堆。
“嘿嘿!多谢殿主!”容容高兴地站起来,弯腰把地上的梨子都捡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嗯。你收拾好,去溪边净了手,再回来做活儿。”殿主叮嘱了一句,便又低头专注于眼前的织机了。
树上的梨看着稀稀落落的,全捡起来竟也有上百个,容容捡完了,跑到对面的溪水边,洗了洗手。
溪水清澈透明,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金子般的碎光。容容用溪水洗了把脸,便赶紧跑了回来。
“殿主,我好了!”她一口气跑进了厢房的里屋。
“知纤,你去教她吧!平纹,一指宽就好。”殿主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手中的梭子依旧穿梭个不停。
“是!”知纤答应了一声。
容容这才看到,知纤和知盈都坐在蒲团上,双腿伸直,腿上分别放着一架小巧的织机。织机的一头拴在她们腰上,另一头用脚蹬住,随着双脚的踩动,织机上经线交错,梭子在经线间穿梭,牵引着纬线,一下一下地织着布。
容容从没见过这种织布方式,只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
知纤听从殿主的指示,放下腿上的织机,站起来,拉着容容来到外屋。
她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篮子,递给容容。然后,从桌上的一堆丝线里挑了挑,拿起其中一卷丝线,道,“容容,你看好了,这么大束的丝线,一共要二十八束。你在这儿挑出来,放进这个篮子里,然后再拿进来。”
“好。”容容答应了一声,开始在桌上挑捡起来。
桌上的丝线是昨日纺好之后,按每束的多少码放的,容容很快就找齐了三十六束差不多的丝线,拎着篮子又走回里屋。
“还挺快。”知纤见她进来,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篮子。
容容见她拿出一个很薄的小木片。木片上有一排圆形和长条形间隔的小孔,看上去非常精巧。
“这是织带子专用的栅板。织平纹其实非常容易,只需要先把丝线一根一根地穿过这些孔洞……”知纤边说,边教容容把每束丝线上的线头挑出来,再把线头穿过木片上的小孔。
二十八根丝线,一半穿过圆孔,一半穿过长条形的小孔。
穿好后,知纤又把这些线头打了个结,让容容拿住。自己则把丝线的另一头全都展开、捋顺,攥成一束,系在了屋内的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