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雪岭接连的崩塌,皑皑积雪,不断的散落,漫天的经文也开始收缩,归于那无人触及的地方。
苍松回来了,他一脸灰败,胸口印有一道掌印,散发焦黑的气息,时刻侵蚀着他。此行不但没有收获,还弄的一身是伤,雪岭的结界出奇的坚固,在加上有一头冰龙把手,即便是他,也难以逾越。
当然,如果光凭一头只知守护,不懂得进攻的冰龙,是不可能让其受这么严重的伤,在他围捕冰龙之时,后方以长信君为首的魔教包围过来,让其陷入苦战,若非身有秘宝,很可能回不来了。
“师伯,您可看清了?”上清殿上,长老齐聚,缘灭从掌门宝座上走下,来到苍松面前询问。
“金光内敛,乃是宝物自身所发出的气息,这很有可能是一件能与十大神兵相媲美的宝物!”苍松开口,他目光慧聚,闪烁着一股焦虑,“若我们能群起而至,定可以一窥究竟!”
缘灭盯住苍松,眼中有些冷漠,他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到了如此境地,居然还想着宝物。
“师侄,老夫说的有什么不对么?”苍松反问。
“我是问你看清那些魔教之人了么?”缘灭说道,“看清他们是谁?”
苍松一愣,努力回想了,答道:“是武侯和长信君!”
自青城一战后,魔教一些有名望的人都已被人熟知,因此长老们并未感到惊讶。
“那么师伯,你可看到其他人?”缘灭轻轻的说道,“可有看到万圣!”
“没有,并没有看见!”苍松回应道,他盯着缘灭,神色迥异,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师侄了。
“此番下山,实非明智之举,要知道魔教始终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谁先动,谁就处在劣势!所以师伯这次的建议,我认为并不可取!”缘灭开口道,“我希望师伯这次能安心呆在青城山,毕竟仙剑大会要到了,我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苍松脸色一变,盯着缘灭看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溟山,一处高高的山崖边上,万圣双目紧闭,盘膝而坐,体内冲出一道道金光,不断的在天空上飘起,化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灵兽,在虚实中来回演化,渐渐的,一股毁灭的气息,在四周弥漫。
“圣!”后方天姬走了过来,“长信君他们回来了!”
“额?”万圣睁开了眼睛,两道金光射出,宛若实质般,射入山下深处,发出隆隆的巨响,上空的四灵,仿佛受到了惊扰,快速的汇聚,重新回到万圣的体内,一股让人恐惧的力量从万圣体内散发,可在瞬息间那股力量又全部消散,收敛起来。
“门主!”长信君,武侯两个人跪在万圣面前,脸上充满了畏惧,短短几日,万圣的功力,暴涨太多了,他们再不可能如之前那般平视。
“说吧!都看到了什么?”万圣淡淡的说道。
“回门主,我们在雪岭遇到了苍松,一番争斗之下,虽然将其击退,但人数也所剩无几,实在没有余力在去查探了!”武侯颤颤巍巍的说道。
“是么?”万圣开口,平和的语气下,却有着让人窒息的压力,压制着他们二人浑身冷汗连连。
“带出这么多人,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留你们何用?”天姬冷冷的说道。
“不!二殿主!”长信君突然抬头,“我曾在大战中,尝试越过那头冰龙,朝里面望了几眼,在一块巨大的寒冰上,见到几个古字!还有一张金纸!而那些经文,就是从那页金纸上发出来的!”
“古字?写着什么?”万圣撤去压力,问道。
“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长信君并拢双指,在地面上划出了两个复杂的古字。
“冰宫!”万圣念道,他精通古文,对这种字体并不陌生,心中不由的捉摸道,“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冰宫遗址!”
“冰宫是什么地方?”天姬问道。
“是一个上古门派,不过很久以前就已经灭亡了!”万圣解释道,“蓬莱就是在这个门派的废墟上建立的,所以蓬莱的很多道法都是源于冰宫!”
“金色的纸张!会写着什么呢?”天姬猜测道,“会不会是冰心诀!”
万圣一楞,看了天姬一眼,思考了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加派人手,在去打探那里的虚实!”
“是,属下告退!”长信君和武侯急忙拜别。
“圣!你说......”天姬紧靠着万圣,柔和的问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有些不安!”万圣说出了自己的感觉,随后问道,“缘灭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青城的仙剑大会就在这几天,我想他应该无法分身乏术吧!”天姬一脸妩媚,抚摸着万圣的脸孔,柔声回应道。
“你太小看他了!”万圣轻轻的推开天姬,目光遥望着青城山的方向,说道,“这个缘灭,心机之深沉,行事之恨绝,远超万青,小小的仙剑大会,是不可能困住他的!这些天我也曾细想过,越想越觉得我这个师兄,选对人了!”
“难道你修成了四灵,还不能压他?”天姬问道。
“同是从血凤巢出来的人,你觉得谁会差的了谁?”万圣神色凝重的说道,“那日我初掌四灵,自身达到一种通灵的状态,在他身上我有种强烈的不安!总觉得,天书上那新生的宝术并没有遗落,而是被他掌控了!”
“被掌控了?”天姬惊讶的说道。
“是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种宝术与四灵不同,它需要很长时间的修炼,随着自身的成长而成长,所以这些天我们双方看似平静,其实都是在沉淀!以求后发制人!”万圣说道。
“那雪岭之事,我们去不得么?”天姬问道,“可万一......”
“不着急!如果真是冰宫遗址,普通人是无法逾越的!”万圣重新朝青城的方向眺望,平淡的说道,“就让长信君他们去闹,闹的越凶越好,最好能让缘灭亲自出山!到时候我在出手也不迟!”
青城山,连续几天已经没有议事了,这一日,执剑阁的封印被打开,缘灭站在院中,悠闲的浇灌着面前的盆栽,在他身旁,叶子诗正为他讲述这些天外界发生的一切。
“外面闹的这么凶,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么?”叶子诗说道,“如今雪岭那里每天都在发生激战!魔教胆大包天,居然想将那里全部纳为己有的!”
“慌什么?”缘灭反问道,“你不觉得这跟我们的计划很吻合么?”
叶子诗一愣,点了点头,但还有有些紧张说道:“可有些事情代价如果付出太多,想要收回来的难度也就会更深!如今到处都是闲言碎语,说你不管外界之事!”
“那都是一群贪婪的人,这样的人虽多,看起来队伍很强大,但其实也是最不堪一击的!只要有点甜头,就会不攻自破!所以不必理会!”缘灭开口道,“对了,溟山那边有什么状况?”
“一片宁静,没有任何的异常!”叶子诗回应道.
“这个万圣,倒是挺沉得住气!他是想让我先出山!”缘灭眉头微微皱起,自语道,“看来得给他下一记猛药了!”
“你想怎么做!”叶子诗问道。
“你忘拉?溟山不光有万圣,还有一个毒神呢!”缘灭冷笑道,“如果那个老家伙知道雪岭上有冰心诀的话,那即便在有顾虑,一定也坐不住!老家伙一旦出山,那万圣不信也得信了!”
“可是毒神要冰心诀有何用?”叶子诗不明白毒神之事,疑惑的问道,“相比万圣来说,他应该不太需要吧!”
缘灭笑着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突然有所感应,回过头看向后院的竹林,就见雪融满头大汗,手中握着一柄宝剑,正沿着竹林往这里走来。
“福雪融!”缘灭从后门走出执剑阁,低声喊道。
“尊上!”雪融见到缘灭,先是一愣,随后急忙上前拜道,“弟子见过尊上!”
“你是在那里练剑?”缘灭指了指玉竹林,问道。
“嗯!”雪融低下头,神情显得无比的落魄。
“欲速则不达,你还年轻,何必要如此呢?”缘灭轻轻的问道。
“仙剑大会要到了!我一定要拿到第一!”雪融坚定的说道,以往的顽皮之色,正在这个孩子身上渐渐的消散,最后她低下头,用一种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我想让拜尊上为师!”
缘灭肃然,突然觉得自己一心想着怎么对付魔教,反而忽略了这场仙剑大会的重要,当初只是苍松的一个提议,居然在这个孩子的心中有着如此重的分量。
“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缘灭问道。
“我想为万婷师姐讨回公道!”雪融开口,双拳紧紧的攥起,一脸仇恨的说道,“我想提莫离姐姐和袁哥哥报仇!”
雪融话语激愤,仿佛压抑了很久,连叶子诗听到都忍不住惊疑的看着这个孩子,十年发生的一切,在青城山早已不是秘密,但能说出报仇的,却寥寥无几。
“你有如此心志,即便是得了第一,我也不会收你为徒的!”缘灭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失望,“一个人满腹仇恨,即便是在努力,也无法成就大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与以往相差甚远,单凭这一身的戾气,与那些凶煞之徒有何不同?”
雪融低下头,脸上错愕,素手的拳头也缓缓的松开,缘灭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一个人有执念,是好事,也是坏事,但千万不能被执念所左右!否则道行再深,也不过是执念的奴隶!”缘灭教导道,“天地间,浩然正气长存,你想入我门下,就一定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一个不懂得守护民生之人,只知道一味地报仇,这样的人,如何能做我的弟子!”
“尊上!”雪融跪在地上,脑中一片混乱。
“你回去吧!他日你若是想通了,可以来找我!”缘灭转身,挥挥手,执剑阁的后门被彻底的关上,良久,一层封印重新将这里包裹住了。
“轰隆隆!”天色骤变,大雨倾盆,雪融在暴雨之下跪立,久久不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