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结界裂缝之中剑光扫过,只听见几声惨烈的嚎叫声,蓝卿若腰间的捆仙索瞬间没了踪影,眼前所见也尽是草木繁盛白昼之境。而沈渊就在旁侧,眉间暗深带着担忧之色,手中长剑闪烁着光泽。蓝卿若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不复方才面对杀伐的恐惧,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将有人护着她。
“可有伤着?”沈渊见她气息如常,心底稍宽。但仍忧心有自己未能查寻之处,遂开口相问。
蓝卿若连忙摇头,抚弄着手上的元牝珠成为宫灯形状,绕着自己与师尊临空旋转着。“没事,方才的迷障是如何出现的?”
明明没有任何前兆,自己也一直跟在师尊身边,怎会有幻境迷乱心神。
“未能查明,还是小心些好。”沈渊眉心蹙紧,余光扫过她的手腕,似发现什么而有所思量。正待开口相问,远处却骤然传来细碎的灵气裂痕之声,只得朝她伸出手,轻声道:“来。”示意蓝卿若握着他的手一起走,若再有异动他也要及时发现。细柔搭上,暖而白皙,迈过地上的盘根错节,宫灯绕开挡着视线的树枝,两道身影穿梭在璧山丛林之中。
暗处诡谲身影,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化作黑烟散开遁去。
于此同时,神界瑶池仙境之中,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虽上了些年纪却难掩风神俊逸。只见负手而立对视着瑶池当中开得正繁盛的朵朵金莲皱眉长叹,素来睿智的眼神此时并不平静,可见心中郁结难消。随着清脆的发钗步摇响动,流云锦缎,端庄迤逦的美妇眼波无邪,无喜无忧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无法令她扬起波澜,上位者的威仪显露无疑,但面容上却又显露无尽慈爱。身处瑶池仙境,仙气如此浓郁之人,想也知晓此美妇正是神界女仙之首,西王母。“炎帝仍在烦心瑶姬一事?”
炎帝神农凝视着莲花,眼神有些低沉,并未出声回应。
西王母知晓他心底所想,双手轻抬置于胸.前,轻抿唇线劝道:“临泽所奏之事,天帝已然震怒。此番必是不肯相让,天道也无法轻纵与她,如今瑶姬能留下性命已属不易。”
瑶姬所犯乃是欺瞒大罪,换做旁人早已被缚诛仙台,神形俱灭。若非炎帝多方奔走,请得紫微、东华做保。不说保住瑶姬的神位,恐怕化作荒魂也不在天帝犹豫之中。
神农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闭目沉吟,以无奈的口吻说道:“她终究是我女儿。”
“瑶姬生性倔强,若迟迟不肯说出魔尊下落,天帝是断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西王母比任何人都清楚。凡人总说神人无情,然纵观天上人间,七情六欲不可逃,凡事俗情不可避。当年魔尊给予神界、给予天帝的羞辱仍历历在目,就连瑶姬也不过是这局棋盘中的小小棋子,谁曾想这枚棋子竟会掀起如此大的风波。“当年之事,也不知瑶姬是如何瞒过北辰。幸而当下他历劫堕凡而去,否则天帝面前他若执意秉公直断,瑶姬还不知是何种光景。”
想到此处,仅存有一丝侥幸,那人号称荡魔真君,对魔界之事可是半点情面皆无的。想到此处不禁皱眉扬声,“瑶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神农眼帘低垂,无奈又心疼。“当年我就知道她不愿对魔尊下杀手,如今境地也并非无迹可寻。”
遥想当年,他昳丽聪慧的女儿泪眼婆娑,绝望的俯首在地,哀伤的问他:为何是她,为何偏偏要是她。
是啊,为何偏偏要是她。明知她本性纯善,无法行此事,却顺从天道要她近魔、伺魔、诛魔。落得此番田地,他也着实难辞其咎。“九九归真,北辰历劫之期已过六六之数……”
“瑶姬此事必须在他归来之前,尘埃落定。”西王母接过他的言语,以此终结。虽说炎帝乃是上古大神,地位尊崇,然北辰帝君乃荡魔真君,若他较真则对瑶姬极为不利。
神农手指微微紧了紧,闭目凝神。
……
璧山悬崖之畔,万里层云,落在蓝卿若眼中的景象变化万千,身后树木早已没了踪影,化为浩瀚沙漠。紧紧握着师尊的手,因为紧张而有些湿润。明明紧紧跟着师尊身边,竟还会堕入须弥幻境之中,看来这次他们所遇到的绝非低阶之辈。
沈渊眼神暗深,噙出一抹冷意,“足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蓝卿若疑惑的停下脚步,往四周望了望。师尊在是谁说话?
“呵。”一声轻笑从须弥幻境的结界处显露,紧接着幻境破碎,通幽小道隐现眼前。小道的旁边茶棚中正烧着水,魔女媚骨眼眸轻扫,伫立在殷疏狂身旁捧着茶盅,举手投足尽是妩媚,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对视在蓝卿若身上时,竟有片刻激动,却又强制忍住,让人有些莫名。在角落上还有一位全身被绿色衣袍紧紧包裹着身子的男子,较之常人略高些,白皙的皮肤没有血色,清瘦见骨,眼神却带着阴邪之气。殷疏狂放下茶杯,朝着沈渊笑道:“师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蓝卿若身上,似有些恍惚继而冒出深意,“今日终得见冥河蓝家大小姐,当真荣幸之至。”
“不敢。”蓝卿若颔首轻言。
“不敢?这话从何说起。”殷疏狂站起身来,朝着二人方向走来,不过他的目光却牢牢的盯在蓝卿若身上,“当日淮山结界之外,蓝大小姐可是摆了孤一道。”若没能认出,此女就是当日淮山之外的沈家侍女,就是他眼神有问题。
蓝卿若身形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而沈渊伸手拦住殷疏狂的脚步。两人灵气膨胀,修为波动之间,最终是殷疏狂让了步,轻笑转身缓步走向茶棚,再次坐下示意魔女倒上茶水,仰首浅酌。他此来的目的并非对他二人出手,只是想证实某些流言与猜测。“怎么,我不过是逗了逗她,你就按捺不住了?”
在沈渊面前,殷疏狂从不称孤。
“方才我未强行撕裂幻境,已是给你颜面。何必顾左右而言他。魔君此来,若为了勾魂铃直言便是,若为了别的恕沈渊概不奉陪。”沈渊面若冰霜,眼神之中淡然无比,似乎并未将眼前危机放在眼里。
以修为而论,殷疏狂应在沈渊之上,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所畏惧。在沈渊心中,从来没有形势比人强。大概是因为他从来都是强者,又或者他早看淡生死轮回。
“相遇即是有缘,师弟何必这般不给情面,好歹当日我也曾对你有相助之恩。”殷疏狂扬眉,语气轻缓。
谁知沈渊冷峻的抿起唇.瓣,嘲讽道:“魔君相助,本就另有所图,又何谈恩义。”
“哈哈哈,好一个沈渊。”殷疏狂有趣的盯着他,果然此人脾性颇对胃口,没令他失望。“蓝大小姐倒是嫁了一个好丈夫。”
蓝卿若本想静默不语,做个透明人。谁知这殷疏狂却不肯顺她的意,变着法将话题凑给她。“多谢魔君赞誉。”
其实从心底,蓝卿若对于殷疏狂并无半分好感。无论从他的行事作风,还是他的阴沉诡谲的心思。堂堂魔域首领,却将手脚动在容华那般的稚童身上,当真令人不齿。
“冥河蓝家……”殷疏狂长叹一声,带着一抹沉思,“不知蓝太夫人身子可还好?”
一旁的魔女手指轻颤,不着痕迹的瞥了瞥蓝卿若的方向,又再次低垂下去。似乎这一幕从未出现过。
蓝卿若抿了抿唇,眼角微挑,“魔君何必多此一问,修真界又有何事能瞒过您的耳目。”
“蓝大小姐此言差矣。传闻蓝大小姐逃婚私奔而去,复又嫁入沈家,孤可是半点也猜测不透。”尤其这两人一派亲密的模样,殷疏狂就更是好奇。
无极老祖传授仙之道,法之魂,断情绝爱。沈渊毫无疑问以无情入道,而这位蓝大小姐也无表面上的这般简单。以‘魔眼’而观,她体内分明暗藏魔种,却被一道强大封印牢牢锁住,魔骨贯身加之神格宿体。两相抵消竟让她看起来与寻常修士毫无区别,蓝家先祖出自魔界,带有些许魔气无可厚非,种种环节拼凑之下竟连沈渊都瞒住了。
蓝卿若诧异的睁大眼睛,神色微堵。根本没想到,殷疏狂竟会用这件事埋汰她。心里简直想骂脏话,私奔私逃之人不是她,到底要让她解释多少遍才有用。脑中不禁想起,如今正在蜀山修行的钟岩,也是无论自己如何解释都听不进去的主。
殷疏狂身边的魔女扭动着腰肢,未着片缕的衣襟仅能遮住重点部位,丰.满的胸.脯抖动着,臀.部翘起被细长的布料挡着,隐隐可见白皙如丝绸般的大.腿。掩唇娇笑,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可眼中惑乱勾人,看得蓝卿若都快面红耳赤。“君上,您就不懂了。沈家主俊逸出尘宛如仙人,奴家瞧着这心都扑通扑通的跳,蓝大小姐又怎能扛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