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傍晚，徐昊诚和宁橙聊了许多私事。
服务员小妹帮他们送了晚餐上来，宁橙边吃边听，徐昊诚还说给她听自己打算重新创业的想法。
宁橙听见创业二字，条件反射性地感到心理不适。
两前年，她也跟朋友一起创业，亏得血本无归，还欠下各种网贷小贷。
积少成多，她现在每个月拆东墙补西墙。
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就连老父亲那里搜刮过来的私房钱都用来填窟窿了。
说多泪。
宁橙问他：“开餐厅不好吗？”
徐昊诚说：“开餐厅不是我的梦想。”
宁橙叹息，梦想不值钱，更可能让你亏钱。
宁橙又问：“开画廊就是吗？你对画的鉴赏水平如何？”
就跟盛钦粤上次问他时一样，徐昊诚答不上来。
当然也不是梦想，说穿了就是叛逆吧。
若是正视自己的心，叛逆才是唯一的答案。
本意是浪费。
浪费自己的精力与时间，做一些与自身毫无关联的事情，以此虚度年华。
这两年，徐昊诚甚至用混吃等死来标榜自己。
酷吗？
是有一点。
开心吗？
有待商榷。
宁橙忽然来了兴致，如是提议：“我帮你画幅画吧，如果没有作画工具，只要一支铅笔就行。”
徐昊诚半信半疑，真信了宁橙的鬼话。
宁橙让他坐到光线明亮的窗边，找了个最佳角度，能看见外边的落日和晚霞。
宁橙问他：“你身材怎么样？”
徐昊诚觉得自己上了贼船，语气淡淡道：“一般。”
宁橙一心琢磨光线和构图，还去把头顶的吊灯给关了，不带一丝情感色彩地指挥他：“那你把上衣脱了。”
徐昊诚：“……”
妹子不带这么调戏哥的！
动作却相当诚实，上衣应声落地。
“我想开个窗，能不能把空调关了？”宁橙看似征询他的意见，实则动作不停。
徐昊诚就不该让她上楼来。
宁橙叮嘱他：“好了，你别再动了，我要动笔咯。”
笔触正要落到绘本上，敲门声忽然响起。
二楼不是公共区域，这一间是徐昊诚改造的个人茶室，墙上挂满了字画，宽桌上有文房四宝和一些留下翻阅痕迹的书籍，而另一张桌上摆着套讲究的茶具。
昏昧之中，室内随处透着凌乱美。
一般无人上来，这是徐昊诚打造的个人空间。
“谁？”徐昊诚不经意一问。
门外无人应声，如果是服务员送餐点，肯定就说明来意了。
宁橙大大咧咧没当回事：“别管了，大概是找错洗手间的客人吧。”
徐昊诚坐得有些心烦意乱了，大热的天，他坐在窗边，吹进来的风是烫的，脖颈里已经渗出汗意。
徐昊诚就差翻白眼了：“我这个姿势得保持多久？”
“诶，你别乱动了！这还没开始呢，你就不行了？”
徐昊诚眼神一沉，大声道：“宁橙，不能说男人不行！”
宁橙：“错了错了，您忍忍吧，我争取快点！”
敲门声再度响起。
烦人！
宁橙叹口气，起身欲去开门，刚握到门把手，还是多此一举提醒徐昊诚：“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待会儿重新来过。”
奇怪的是，门压根没落锁。
而门外站着的，竟是盛钦粤。
盛钦粤越过她，连个眼色也懒得给，径直往里走。
入眼的，即是徐昊诚慢条斯理穿上衣服的画面。
结合两个人的暧昧对话，不令人浮想联翩都难。
餐桌上铺着吃到一半的晚餐，有披萨、牛排、色拉、甜点、咖啡和起泡甜酒。
“哟，稀客啊。”徐昊诚轻挑嘴角，似乎对盛钦粤来此的目的持看戏成分居多。
他把窗子重新关上，端了把椅子到盛钦粤身边，又吩咐宁橙去把空调打开。
盛钦粤的出现，让宁橙的去留成了问题。
饭吃到一半，心血来潮手痒了想给徐昊诚画个自画像，不料半路杀出个盛钦粤。
“打扰你们了？”话是这么问，盛钦粤顺势而为安然坐下，没有一点要将私人空间还给他们的觉悟。
徐昊诚一脸不怀好意：“说到打扰么，是有点。”
这样的欲盖弥彰，真是将宁橙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后知后觉想，方才那道门应该不隔音。
所以，盛钦粤不会断章取义，误会了他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吧？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误会就误会，反正他和杜辛夷也在楼上磨蹭了很久，孰不知关起门来会做什么事呢。
她何必在这儿庸人自扰？
盛钦粤也不看宁橙，宁橙吃得安然自若。
“那我改天过来？”听不出喜怒，盛钦粤总是这副高深莫测的腔调，心里就算藏着事也不会在外坦露一分一毫，哪怕是对着最好的朋友，总有一两分隐瞒。
徐昊诚哪敢太岁头上动土，调侃一回就够了，狗腿道：“那倒不必。喝点什么，我去楼下拿酒。”
盛钦粤没和他客气：“老样子。”
徐昊诚走后，宁橙倒有些坐立不安，偷偷瞄了眼身边的人。
不瞄不要紧，还真瞄到了他好整以暇盯着自己的灼热视线。
眼神清隽有光，似笑非笑。
整张脸云淡风轻，只不过，瞧着怪渗人的。
宁橙一口披萨咬在嘴里，都不香了！
眼睛扑闪扑闪的，力装无辜，以为他下一秒就要风雨欲来。
一开口，却是平顺而温和的语调：“今晚吃了你做的菜，还不错。”
宁橙如释重负，轻轻笑出声：“也还好啦。”
“下次不用为了躲我，连饭都不敢留下吃。”
宁橙嘴硬：“没躲没躲！我就是，更想吃披萨。”
“有个事，我说一下。”
事情没说开，徐昊诚拎着酒和杯子来了。
这是用跑的么，这么快？
宁橙无意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吃饱喝足就找了个理由想先撤，徐昊诚见盛钦粤不开口挽留，他也只得作罢。
将人送下楼，徐昊诚要给她拦辆出租。
“你上去吧，我想一个人在附近逛逛。”宁橙阻止他。
见宁橙这样说了，徐昊诚也不好跟她作对。
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赵青染在这边还得拍摄一段时间，你有空就经常上我这儿转转，不兴演戏演一次就撂挑子的哈！”
“你不想跟她旧情复燃吗？”宁橙绝不是好奇，只是为他着想，才探究他真心。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而男人又格外擅长封锁自己的内心。
比如盛钦粤，宁橙就一无所知他的真实想法，更猜不透。
“不想，反复纠缠没意思。”
宁橙笑他：“你猜我信不信。”
“与其口是心非，不如正视自己的心。”宁橙说了自己浅薄的爱情观，不希望能点醒他，只希望他不要做出令自己反悔的决定。
徐昊诚无意多说，让她路上小心。
重回楼上，盛钦粤抬眼睨他：“送了这么久。”
徐昊诚脸色有些不好，小丫头片子的话有几分道理，他正自我怀疑着，自己究竟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怕再被伤害一次，还是真的断了想再一次接纳一段旧感情的念头。
出了餐厅大门的宁橙，碰上了等在黄牌迈巴赫车旁的楚洋。
楚洋见了人，上前喊她：“宁小姐，盛总让我送您回家。”
而盛钦粤，端着酒杯倚在窗台边，一瞬不瞬望着路边宁橙的背影。
她穿白色的花边袜子，总让他生出一股无形的破坏欲。
想要撕碎她弄坏她，看她趴在自己的胸膛啪嗒啪嗒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