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劈死青州武将,徐凤年白衣如画,滴血不沾身,出尘绝世,傲然端坐在白马上,跟脸上染血的狼狈靖安王比起来,气质简直完胜。
“靖安王叔送我千里,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赠王叔看一场红色喷泉,如此也算全了我们叔侄情深的佳话,王叔觉得如何?”徐凤年戏谑一笑,直视着目光阴沉,手上佛珠都红透了的靖安王。
靖安王将佛珠丢在地上,脸上阴晴不定,自己襄樊城内战力前三的时候武将居然会被徐凤年这个小畜生一刀劈死,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当着他这位青州之主的面,这岂止是打脸,简直是踩在脸上了!
赵衡隐忍几十年,尚且难以忍受此等羞辱,其身后的六百铁骑更是群情激愤,马嘶刀鸣,煞气直冲云霄,将原本晴朗的天空都笼罩下一层阴霾。
“王爷,请让我等出手,为黄将军报仇!”杀声震天,惊飞芦苇荡里的鸬鹚鸟。
靖安王却没有说话,目光划过白衣如雪的徐凤年,又看向他身后张弓搭箭面不改色的凤字营轻骑,再看到那坐在马车上抠脚的李淳罡和徐凤年白马旁的王明寅,最终松开了已经悄悄捏起来的拳头,缓缓一抬手,便有个近卫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他面前。
“……”
场面一时间有点儿尴尬,阵前死了大将,却没有剑拔弩张,依旧互相对峙,但众人的心弦都已经绷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必定是石破天惊,血流成河。
靖安王露齿一笑,嘴角上还挂着鲜血,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但他却不自知地爽朗笑道:“凤年,误会了,王叔此番前来,是为了帮你解围,没想到那黄将军也被贼人收买叛变了,王叔还得感谢凤年替王叔清除襄樊城的叛贼呢。”
宁峨眉等人闻言皆是面露冷笑,没想到这位靖安王如此的能隐忍,为了跟徐凤年和解,甚至不惜让替他而死的武将背上叛贼的骂名,真是好深沉阴毒的城府。
徐凤年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如此能忍的靖安王都让他心生杀意了,但一想到徐骁还在京城,便忍下了,也故作大度地笑道:“小侄也是知道都是误会,靖安王对我如此好,不惜让婶婶送我千里,这等情义厚爱小侄怎么能不记?”
听到徐凤年的话,靖安王嘴角抽搐,捧着盒子的手也颤抖起来,徐凤年这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啊!
亲自将自己的王妃送出去做局,不仅没有害到徐凤年,还让他把自己的王妃带走,这种耻辱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更别说还被徐凤年当面调侃了。
靖安王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但看到徐凤年戏谑道眼神之中藏着的杀意,又是一阵心悸,如今双方本就剑拔弩张,在大战的边缘,一旦动手他绝对是首当其冲,会被徐凤年挟持,最后即便不死,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虽然他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了,但落在徐凤年手里的滋味他绝对不敢尝试。
“呵,不说那些了,今日王叔亲自出城送你,便是要赠你两件瑰宝。”靖安王呵呵笑着岔开话题,将手里的盒子打开。
“这盒子里面,有半截古剑和一本刀法,都是本王从武帝城求来的宝物,刀法特意拿来赠送贤侄,而木剑则是李剑神的物品,此番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徐凤年就知道靖安王这老王八没安好心,恐怕准备好木马牛就是为了离间李淳罡跟他的关系,或者直接就是打算弄死他后,用来收买李淳罡的筹码。
这老王八算盘打得啪啪响,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徐凤年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反过来将王明寅收为己用了吧。
徐凤年也不问断剑是什么剑,完全不给靖安王讨好李淳罡的机会,大手一挥就隔空将他手里的盒子吸过来,随手丢到马车上。
然后才拱手道谢:“多谢王叔好礼,侄儿还要赶路,就不留王叔了。”
靖安王:“???”
他被徐凤年堵住话题,本想交好李淳罡一番的计划也被徐凤年给不声不响的破坏了。
“徐凤年,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武帝城的那位跟我关系匪浅,我若是愿意,便能请他出城,杀你易如反掌,但我却不会这么做,你知道为何么?”靖安王突然压低声音对徐凤年说道。
徐凤年心中不屑,但还是装作害怕地拱手道:“多谢王叔不杀之恩。”
靖安王豪迈一笑:“今日我不杀你,是为了给自己也留一条后路,也可以说是为我儿赵珣留一个退路,希望以后你为座上客时,可以网开一面,不要取他性命,记住今日的叔侄情义。”
徐凤年恭敬点头:“小侄必定牢记于心,只要赵珣不触犯我底线,我都不会杀他。”
话是这么说,徐凤年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我的底线很灵活,我高兴时你在我脸上吐口水也不会生气,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左脚先迈入门槛我也要杀你!
靖安王打马而回,刚回头走出不到千米,就听到徐凤年的凤字营传来整齐的嚎叫声。
“王爷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这嘲讽意味十足的声音,靖安王终于绷不住,一口老血吐在马背上,差点跌落马去。
再回首,却只能看到徐凤年等人的背影,靖安王眼中寒光凛冽,咬破嘴角说了声“走!”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今日之耻,来日他赵家定然要洗刷!
坐在马车里的斐南苇听到外面凤字营的吼声,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她就这么被靖安王放弃了,像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猫,到走都没有再提一句。
她不知是该感到悲哀还是该感到幸运,若非遇到徐凤年,她还是会被靖安王困在高房大瓦的王府里,可遇到了徐凤年,也只不过是从一个鸟笼转移到另外一个鸟笼里罢了。
唯一不同的,便是徐凤年的这个鸟笼起码让她不排斥,可以心安的住下来。
“心安之处即吾乡,裴姐姐,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王初冬抬起大眼睛,一脸天真地对裴南苇笑道。
裴南苇的念头突然通达多了,拉着王初冬的手点点头:“嗯,妹妹言之有理,心安之处便是第二个家乡,没想到我裴南苇也要重新有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