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肆的桌子方圆两米,都是采用上好的梁木,用榫桙结构制成,等闲的壮士都不能一刀劈倒它,却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开,此等神仙戏法,惊得在座的书生嘴角抽搐,眼皮直跳。
让他们眼皮直跳的原因,可能还不止眼前的惊奇,还有凤字营那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北凉刀,这刀口光滑如镜,绝对是尝过人血的宝刀,说不定上面就曾经痛饮过他们家里长辈的鲜血,压跪过江南道世家的高贵头颅。
凤字营听到响声就冲了上来,不需如何下令,只需要徐凤年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北凉刀出鞘,如同驱赶牛马一样将这些文人骚客集中起来,煌煌北凉刀结成刀网,压得他们大气不敢出。
“你们若是不说话,便是做贼心虚,当罚!”徐凤年微微眯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吓得这些读书人屎尿横流,哪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
“本世子言而有信,让你们好好嗦,就要你们好好嗦!”徐凤年一脸鄙夷,当即对宁峨眉命令道:“将这些善嗦的读书人请下去,给咱们的战马好好嗦一嗦,看看他们的嘴到底有多硬!”
“遵命!”宁峨眉面露冷笑,也早就听不下去这些软蛋的胡言乱语,马上就让凤字营将他们压下去,执行徐凤年的惩罚手段。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触目惊心,在砍了几个不愿低头的刺头后,剩下的读书人非常从心,简直使出了十八般口技,弄得凤字营的战马“吸津津”直叫唤。
让路过的行人和小贩都驻足观看起来,这等旷世奇景,便是书中也看不到如此变态的行径,那么多人当街做出这种丑事,恐怕以后一辈子也不敢出门了。
他们说的伤风败俗,在此刻才算是现身说法。
徐凤年可没趣味看这种绝活,在还未行刑之前就领着王初冬等人下楼,一行人在杨青风带路下,前往江心郡卢家。
卢家在这江南道可不算是泛泛之辈,家主卢道林升任国子监右祭酒,家主卢玄朗在这江南道也声名赫赫,曾经白马寺舌战群儒,又跟老首辅论经一日一夜不见疲态,赢得江南道读书人一声“半圣硕儒”美誉,若非有此根基,徐骁也不会将徐脂虎嫁给他儿子,意图落子江南道,获得文人的好感。
可惜,事与愿违,可能是卢家的福气太小,承受不了这等因果,还未过门,卢玄朗的儿子就死了,如今徐脂虎的名誉败坏,其中也少不得他的推波助澜。
正当卢玄朗为“破香炉”一事而恼怒撕书的时候,门外突然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厮,叩头喘气道:“禀告家主,北凉世子徐凤年求见!”
“到底他还是来了!”卢玄朗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面上的表情由悲愤转换到狰狞,再由狰狞转变到阴沉,最终冷哼一声站起来,气势汹汹往外走去。
“哼!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说法,给我卢家一个什么交代!”
徐凤年刚到卢府门外,便吃了闭门羹,先是小厮推托卢家最近谢客不见人,又说什么要禀报,最终等来一个管家模样的倨傲家伙。
这位管家在卢家做了几十年家奴,眼高于顶,又存了报恩的心思,替卢玄朗来掂量徐凤年,出门后双手交叉在袖中,傲然道:“今日卢府不待客,诸位若是有事,可以先递交名帖,我会禀告家主,告知诸位会客的日子。”
看着这家伙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宁峨眉皱起眉头,配合着他那九尺开外的魁梧身材,越发像是一位怒目金刚,他提着大戟,便准备上前理论,却被徐凤年拦了下来。
“世子殿下……”宁峨眉心有不服,不解地看着徐凤年。
“走这种小门不是我徐凤年的风格,要走咱们就走大门!”徐凤年面无表情,淡然道。
宁峨眉顿时眼前一亮,瞬间领会,领着除了留在那酒肆的凤字营骑兵外的几十个骑兵风风火火往卢府大门赶去。
王明寅抱着手在徐凤年身边,低声道:“殿下,千万小心,这卢家有一位武评榜第五的高手,棠溪剑仙卢白颉,此人剑道不俗,殿下可得多加小心。”
徐凤年呵呵一笑,不屑道:“插标卖首之辈罢了,敢欺负我二姐的人,哪怕是陆地神仙我也杀!”
王明寅面露骇然,一想到这位世子爷的惊人战绩,便不再言语。
看到宁峨眉带人去拆了卢府大门,刚才还一脸高傲的卢管家顿时被吓得头皮发麻,赶忙往卢府门内跑去,却被一个重物砸碎了膝盖,倒在卢府侧门外。
“你一个小小的家奴也敢跟世子殿下无礼,该死!”掷出巨剑的吕钱塘冷笑一声,如一座泰山从马上跳下,一记肘击便将这位不可一世的卢管家杀死在当场。
对此,徐凤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卢家在江南道四大家族之中排行第四,是天下读书人心的圣地之一,敢在这种地方杀人,绝对会得罪卢家,也会得罪天下读书人。
但徐凤年不在乎,取得天下之日,自有大儒会为其辩经!
拆掉卢府大门,没有引出卢家任何一个人来,徐凤年无趣摇摇头,调转马头,对宁峨眉吩咐一声,这浩浩荡荡的几十骑便调转方向,往江心郡刘家而去。
江心郡刘府不过是三流家族,远远比不过卢家显赫,但为了能在读书人之中声名鹊起,刘家的刘黎廷便敢对徐脂虎大献殷勤,一是为其美貌气质所迷惑,二则是为了能跟风踩一下徐脂虎,借此来讨好京都的那些文官大儒,达到平步青云的目的。
这件事还捅到了宫里,一位写《女诫》的娘娘耳中,那位娘娘是刘黎廷发妻的一位远房亲戚,几方都打算用这个事情来发酵,挫一挫北凉,结果却在徐骁进京之后,便压下了所有声音,了无音讯了。
刘府之中,刘黎廷正跟发妻说着求饶的情话,突然便被一柄明晃晃的刀抵住了胸膛,吓得瞬间面无血色。
“这位好汉,刘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啊?”刘黎廷被刀光晃得眼皮直跳,颤颤巍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