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眼前飘过以往的一幕幕——
她看到每天五点不到就起床的自己,
看到自己既要给孩子做早餐,也要准备猪食,鸡食。
孩子吃早餐的时候,她喂鸡。
孩子去学校的时候,她喂猪。
从猪圈回来,连坐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便上山割猪草。
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上山砍柴。
她看到自己在菜地里、稻田里忙活;
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匆忙解决午饭,连午休都没有;
下午又要喂猪喂鸡;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开始做晚饭;
夜空星明,虫鸣鸟叫,每个人熟睡后,她还在缝缝补补;
她从不曾关注过窗外,直到今天回想起,才突然觉得原来每晚都有蝉虫在鸣叫,它们的声音原来那么清脆,好听。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陈妈妈都没数过自己熬过了多少寒冬。
所有的画面像一部电影,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从眼前闪过。
这也许是她第一次真正回头看看自己,真正冷静下来反思自己在干些什么。
原来她付出了这么多啊!
原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啊!
难怪会辛苦到晕倒。
陈妈妈是心甘情愿付出的,她只想陈遂兴有个好前途。
陈遂兴突然告诉她要退学?
开什么国际玩笑,退学?
那她这些年这么辛苦是干嘛了?
陈遂兴见妈妈一直发愣不说话,也拿不定她是什么态度。
他问:“妈妈?妈妈?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陈妈妈视线渐渐回聚,陈遂兴的面庞也渐渐清晰。
只见陈遂兴认真的表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是认真的。
再开口,陈妈妈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我已经思前想后了很久。退学是我的决定。”
“为……”想问原因,马上又想起陈遂兴说自己是因为厌学。
陈妈妈一巴掌挥到陈遂兴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仿佛还能听到回音不绝。
一个鲜红的五指山,印在了陈遂兴的脸上。
这是陈妈妈第一次认真,用力地打陈遂兴。
陈遂兴不可置信地看着妈妈。
从小到大,不是没被打过,但更多的是象征性地拍拍屁股,或者揪一下耳朵……
陈妈妈这一巴掌可谓用尽了全力,直到拍完,手都还在哆嗦。
“你怎么,怎么可以……”
语未说尽,泪先流。陈妈妈的泪水如小溪一样,延绵不绝地流着。
陈遂兴眼眶也红了,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妈妈吗?
他难道不想读书?
都是为了妈妈着想,如今却要被打。
想当初他把同学退学的事告诉陈妈妈时,她反应很淡啊,淡到陈遂兴都要忽略她的态度。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自己提到要退学的时候,妈妈的反应会如此激动,这是他无法预料的。
陈妈妈要疯了,她双手捂面,痛哭涕流,小溪变瀑布。
陈遂兴咬咬牙,他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说:“妈妈打我是因为我厌学?”
“没错!”陈妈妈放声大喊,“你突然发什么傻,上初中以前明明好学得很,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