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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夜的伤口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处理,似乎在这里还流了好一会血,杨医生才赶到的。

看着他闭上双眼趴在床上,名可的心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把那般,一下就揪痛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走了过去,在床边蹲了下来,看着杨医生继续给他处理伤口,也看着他平静好看的面容。

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看起来……好慎人。

她看了杨医生一眼,杨医生立即会意,拿了一瓶消毒水,还有一包棉花球。

他才刚来,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好,遇到这种情况,先生也不可能愿意让护士门过来,这会正是缺人帮忙的时候。

既然名可小姐能来,就是说先生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让她来,先生应该不会反对。

名可拿了棉球,沾上消毒水,棉球快要沾上北冥夜的俊脸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这张脸上还有擦伤的地方,直接这样给他消毒,她怕弄疼了他。

有点不忍心下手,就这么一个迟疑的工夫,北冥夜已经睁开那双湛黑的星眸,盯着她的脸。

这张巴掌大的小脸一片苍白,他目光柔了柔,忽然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温和得让人听到之后,一颗心在瞬间便沦陷了:“他最近不会有心思来骚扰你,别怕。”

名可喉咙一堵,一股酸楚的感觉在心底深处忽然油然而生。

他以为她还在为晚上遇到的时候害怕着,但他不知道,她其实在进入帝国集团的大门之后,心里已经彻底不慌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只要有他在,只要来到他的地方,她被吓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立即便安定了下来,似乎只要到了他的身边,自己便安全了。

现在,脸色不好看,心里会不安……是为了他。

“是不是他做的?”她没发现自己问问题的时候,声音沙哑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薄唇也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抖动得厉害了起来。

“我做的。”听出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担忧,他心头忽然就多了几分暖和了起来,就连身上那些痛也似乎在她关怀的目光下散去了大半。

这个时候,怎么就觉得这丫头越发的好看?好看的眉,好看的鼻梁,看好的小嘴儿……忽然,冲动得想要不顾一切将她拉向自己,用力吻住这两片在自己视线里颤抖的薄唇。

事实上,他心里这么想,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只不过,他只来得及将她拉向自己,名可手里那个沾满了消毒水的棉花球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刚才满心的焦急和担忧,也在看到他忽然溴黑下去的眸子之后,顿时少了几分焦虑,多了几分鄙夷。

这双眼眸的颜色她实在太熟悉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吻她!这个可恶的男人,刚才为他操的心,真的是白操心了。

北冥夜终于彻底明白到“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的真谛,满心的冲动在脸上忽然传来的那阵刺痛中瞬间被打消了一大半,浓密的眉心下意识拧了起来,因为没有任何防备,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女人居然趁着他心猿意马的时候给他下手,真的……太狠了!他这么动情,她就应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等着他宠幸自己!居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脸上也伤了,先消毒,等会让杨医生给你弄点好药,应该不至于会留疤。”她轻声说道,本来看到他一身的伤,还真的有点不忍心用这么直接的方式给他消毒了。

伤口上还渗着一点点血丝,这样消毒,得要有多痛!

但,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应该是个不怕痛的主,所以,她直接就下手了。

消毒虽然很疼,却是必须的。

看到他倒吸凉气那副被刺痛到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心头微微被揪了吧,下意识凑了过去,对着正在消毒的地方吹着气:“很快就不疼了,忍一忍。”

一点一点幽香随着她吹气的动作传来,那份暖暖的气息洒落在他脸上脖子上,让本来有几分不高兴的北冥夜很快便消了气,这种在他看来弱智的吹气动作,也似乎真的管用那般,伤口,真的没那么疼了。

见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心缓缓舒展开了,名可心头淌过点点喜悦,继续拿干净的棉球沾上消毒水,给他清洗一张被血迹沾污的脸。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伤痕,只有右脸颊上有一处擦伤的痕迹,还有脖子上似乎被玻璃碎片割伤了一道……看到这道伤口的时候,名可又忍不住有点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

伤在这种地方,得有多危险?要是当时那碎片再往下一点,冲击力再大一点……她不敢想象。

一张脸清洗出来之后,得天独厚的俊容再次呈现,名可松了一口气,在北冥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把她拉过来亲一下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杨医生身旁,主动帮起了忙。

北冥夜开车撞翻火狼的车子时,自己的车也撞到了一旁的山壁,在山壁前擦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他身上的伤就是在那段车子擦行的过程中擦出来的。

那辆豪车已经彻底报废了,他还能气定神下从车里下来真的算得上是奇迹,其实那会已经受伤了,只是比起火狼来说,他的伤并不算重。

真正伤重的是火狼,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临危不惧从车里逃生,不得不说,那家伙真的是超级强悍,过去特种部队里一等一的高手,真的是名不虚传。

这样的人,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可惜他二十五岁退役那年遇到仇家追杀,巧合被夏千金救了,从此以后,人生便彻底毁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娇滴滴到连看到收拾的动物都会嫌脏的夏千金,居然会将当时彻底失去意识,浑身血淋淋的火狼救回去,倒也真的让人想象不出来。

不过,她是真的捡到宝了。

连北冥夜都愿意欣赏的人,在这世上绝不多。

“可以给他穿上衣服吗?”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北冥夜身上的伤全部清洗完上好药,名可看着正在收拾的杨医生,问道:“宽松一点的睡袍?”

“好。”杨医生点了点头,将药水收好,开始给北冥夜配药。

还好北冥夜这个休息室里什么都有,就连睡袍这种居家便服也一应俱全,名可从衣柜里取来一件,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小心翼翼穿上之后,他整个人除了脸上脖子上有点伤痕,额角有个被包扎好的伤口,其余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尤其,脸色也不算难看。

名可松了一口气,才注意到外头办公室里,佚汤和已经买回了食物的北冥洵都还在。

公司餐厅晚上基本上是不供应饭菜的,北冥洵也就随便在外头买了一点,等名可扶着北冥夜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和佚汤一起将东西放在沙发边的桌子上,等待他们一起吃晚饭。

见名可一直扶着北冥夜,北冥洵挑了挑眉,忍不住哼了哼:“有这么虚弱吗?”

北冥夜懒得理他,不仅没有站直,反倒让高大的身躯更往名可身上压去几分,身体几乎有小半的重量全都压给她了。

名可不是不知道他在刻意为难自己,但对这个男人的劣根性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再加上他现在怎么说也真的受了伤,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其实说白了,跟他计较也计较不来,帝少就是这么了不起,和他在一起永远只有被欺负的份,哪里有她反抗的余地?

“我先回帝苑看看情况,先生的药都在这里。”杨医生没有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拿出来的药谁也没给,直接就递到了名可的面前:“上头写了什么时候吃,每次吃多少。”

“我知道了。”扶着北冥夜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名可将药接了过来,低头在上面扫了一眼,才又看着杨医生:“他晚上有没有可能会发烧,万一发烧……”

“先生从来不吃退烧药。”杨医生照顾北冥夜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和习惯早已经了如指掌,他无奈地说:“先生嫌退烧药对神经有损害……”

“那怎么行?万一烧得厉害怎么办?”名可有点急了,人家受了伤的,多半半夜里头会烧起来,万一……不吃退烧药,真的要硬生生扛过去吗?这家伙,要不要这么任性!

“杨医生,你还是把退烧药先给我留下一点吧。”她说。

杨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北冥夜一眼,看不到先生脸上有多少抗拒的神色,他才从医药箱里取了一瓶退烧药递给她,认真交代:“低于四十度的,先生轻易可以扛过去,要是高于四十度,你劝劝他。”

“我知道了。”目送他离开后,名可拿好药,和北冥夜交待了声,便转身回到休息室里,将药放好。

趁她走开的时候,北冥洵终于忍不住瞟了北冥夜一眼,挤了挤浓密的剑眉:“看样子,有人舍不得让你难受。”

“怎么?羡慕还是妒忌?”北冥夜瞅了他一眼,哼了哼,虽然有意不让别人看出他这一刻心底的喜悦,但,言语中那份骄傲还是被人轻易听了出来。

他的女人心疼他,这点,居然真让他有那么一丢丢的飘飘然了起来。

“是,羡慕妒忌恨,行了么?”北冥洵翻了翻白眼,真心没见过老大这副白痴的模样,得意!这种表情居然也会出现在他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太阳真的要从西边出来了。

老大……和过去真的不太一样了,不再了冷冰冰没有一点人气的,现在的他不仅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真诚的笑意,还会有一般人都会有的神情。

整个人有几分接地气了,看起来更像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他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挑上那个疯狂的家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北冥洵还是忍不住怨念了句。

他们也可以不要命,但,他们和火狼不一样,火狼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他们至少还得要考虑很多事情。

惹上火狼,真的没什么好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北冥洵又问道。

北冥夜淡淡瞟了他一眼,接过佚汤递过来的杯子拿在手中,眼眸沉下,眼底明显淌过一抹嗜血的杀气:“以暴制暴。”

啪的一声,休息室门口处,一阵杯子落地的声音传来。

三个人同时一怔,猛地回头,只见被吓白了一张小脸的名可微愣了片刻之后,忙蹲了下去想要把玻璃碎片捡起来。

她是不想让北冥夜受了伤生着病的情况下还喝浓茶,才从里头的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温开水打算端给他,没想到刚从休息室出来就听到了北冥夜那句话。

刚才他说的“以暴制暴”四个字,在她心头猛地敲了一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松,杯子就落了下去。

捡了两块玻璃碎片,捡到第三块的时候,一不小心,长指在碎片边缘上轻轻划过,一道猩红顿时冒出。

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下意识把长指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指尖冒出的血丝,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北冥夜高大的身躯已经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大掌一捞,把她的小手执了起来。

看到她指尖溢出的血,他脸色一沉,眼下分明有几分不悦,一声不哼直接把她的小手抓了起来,将那根受伤的指头含在口中,轻轻吮了几下。

伤口并不大,血被他吸进去之后,没过多久,伤口便不再淌血了。

他拉着她站了起来,回头扫了佚汤一眼,便把她拉回到休息室里,从抽屉里翻出了创可贴亲自给她贴上。

佚汤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过去把玻璃碎片收拾好。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男人,名可心里还是有几分慌乱,薄唇一直在轻颤,想要说话,可到最终所有的话语却都被她全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他的事情她不该过问,也没有过问的资格,只是,真的想问一问他刚才那句“以暴制暴”是不是真的,他是认真的吗?

以暴制暴,这四个字一直在名可脑海里徘徊着。

今天晚上北冥夜身上受的伤就是这四个字的写照吗?如果火狼继续这么疯狂,他以后是不是还得受伤?

北冥夜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看时那种复杂的视线,只是这个时候,并不想与她解释太多。

给她包扎好伤口之后,他又将她拉了起来,举步往外头走去。

步子迈动得太大,身上的伤被扯痛了几下,他低低咳了两声,这么强悍的人偶尔浮现出一点气弱的模样,这模样,就这样在名可心里深深烙印下去了。

强人,不管有多强,他却始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既然是血肉之躯,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心下一阵一阵的揪紧,可她还是不说话,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休息室,在办公室矮几边的小沙发坐了下去。

北冥洵什么都没说,端了一份饭放在她面前。

佚汤也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回到座位上捧起了自己那一份,埋头吃了起来。

一顿饭,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度过。

收拾餐具的时候,北冥洵看了北冥夜一眼,问了声:“你今晚在这里吗?”

北冥夜点了点头,北冥洵才将东西全部收拾好,提出了办公室。

佚汤也站了起来,看着北冥夜:“我先回自己办公室,先生有事叫我。”

他也出去了,整个办公室里便只剩下名可和北冥夜两个人,他靠在沙发上,眉宇间很明显有几分疲倦的气息。

名可下意识往墙上的挂钟望去,十点多了,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流逝掉,她其实还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问。

“过来给我揉揉。”北冥夜依然闭着眼,忽然轻声说。

名可在他身旁跪坐了下去,想要给他揉,可是,想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得数不清,她又怕自己手落下的地方正好碰到他的伤口,想了想,便动手想要把他的睡袍解开。

北冥夜的大掌忽然探出握上她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他睁开了眼眸,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脸:“没看到我受伤了吗?这时候还想勾引我。”

“我不是!”名可飞快地摇头,忙解释道:“我怕你肩头上有伤,我想先看看伤口在哪里。”

北冥夜微微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脸色几不可见地窘了窘,才下意识放开她的小手。

在她给他把衣袍打开之后,他忽然长臂一勾,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让她就这样跨坐在他的腿上。

名可吓了一跳,慌忙想要躲开,可他的长臂就在她腰上,根本不愿意松开半分,她无奈,心里还是有几分焦急:“你身上有伤,我怕压疼你。”

“压疼我?”本来已经闭上的一双眼眸再度睁开,看着她不安的小脸,他勾了勾唇,又笑得邪魅了起来:“就凭你也会压疼我?这话是不是倒过来说了?”

名可红了红脸,咬着唇,不想搭理他,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说这种玩笑话!

不过,他今晚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累,这次再看了她一眼,便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她不再多说什么,双手在他敞开的领口中探入,把睡袍往两边拉去,看清楚他肩膀上伤在哪里之后,她才就着他没受伤的地方下手,不轻不重给他揉了起来。

名可心里有很多疑问,所以身体一直都僵硬着,给他揉了十几分钟,整个人还是没办法放松下来。

她的僵硬北冥夜自然感受得真切,其实一直在等待她开口,可她始终不敢开口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他有几分泄气,这丫头大概是被他吓怕了。

明明是有很多话要说,又怕自己说出来会惹他不高兴,所以把所有想问的话都咽回到肚子里。

他其实有点喜欢和她畅所欲言的那种感觉,现在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畏惧,心里又忍不住闷了起来,只是和她一样,都不愿意先主动开口。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来等去等不到对方想开口的北冥夜终于烦躁了起来,忍不住在名可腰上用力揉了两下。

在她吃痛惊呼的时候,他淡然说:“有话便说,事情都憋在心里,憋久了听说对身体不好。”

名可看着他的脸,他依然闭着眼,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他刚才那两下真的把她给揉痛了,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一身都是伤,她真的会忍不住一握拳头就向他招呼过去。

……忽然又想到最近自己是不是打他打得太频繁了些?什么时候,她连北冥夜都敢揍了?

握紧的拳心慢慢松开,双手继续在他肩头上揉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今天晚上是你主动找上火狼的吗?他现在怎么样?”

“比我伤得重。”

一句话已经回答了许多,但名可心头还是忍不住抖了两下,一想起火狼开车想要撞她、她回头对上他那道森寒的目光时的一幕,心底深处那份冰冷和畏惧又多了几分。

“夏千金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是不是?”她问。

“嗯。”北冥夜淡淡应了一声。

她咬着唇,其实心里很明白,只要夏千金一直留在这里,他们的关系迟早是要被发现的,但发现得这么快,还真有点出乎她意料之外。

“昨天汤菲菲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也是火狼做的吗?”她又问道。

“以后不要再单独出来,至少身边得要有些人。”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认真提醒道。

沉默了片刻,又安抚着说:“别怕,他最近大概也没有心思来对付你,只要别一个人去太偏僻的地方就好。”

名可吐了一口气,对他的话总是轻易会相信,大概是因为火狼伤得太重,这段日子得要疗伤吧。

她没想那么多,长指沿着他的后颈慢慢往上,本来想给他揉太阳穴的,可他额上受了伤,她又怕自己给他按摩时会扯痛他的伤口,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她想要收回小手的时候,北冥夜却忽然伸手把她的手扣了下来握在掌中,他张开眼,对上她微微有几分慌乱的视线。

当他不说话认真看着她的时候,眼神莫名就添了几分炙热,那份炙热,名可轻易便能感觉到。

她心里还是不自觉惊了下:“先生,你现在受着伤……”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他身体的任何变化自然逃不过她的法眼,被自己坐在身下,这具身躯已经开始滚烫起来,还有某些地方……

她皱了皱眉心,勉强压下眼底那份慌乱,轻声安抚着说:“先生,你伤得不轻……”

“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北冥夜又用力握了握名可的手,眉角挑了起来。

名可忙摇头,急道:“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似乎很固执,非要得到她的答案。

名可看着他,迟疑了好一会才说:“我只是怕你遭罪,身体不好受。”

北冥夜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她,仿佛在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纯粹看着她。

看了好一会,他才忽然浅叹了一声,放开她的手,却伸出长臂环在她的背后,把她拉入自己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他的声音少了几分冲动的喑哑,却似多了几分令人陶醉的柔情:“我一直不想让你活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但既然他们不肯放过,那就这样吧,从今以后,我也没必要再躲。”

名可咬着唇,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这一刻的坚定,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莫名就酸酸的,居然有几分想要哭的冲动。

可她回心一想,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心里似乎有很多想法,一时半会却搞不懂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只能这么安安静静靠着他,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闭上眼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这么温柔的北冥夜,让她有点陌生,更多的,是忽然生出了那份依赖的感觉。

似乎只要这么靠着他,任他搂在怀中,她便能安全了,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到她半分。

因为她身边,已经站了一个最强悍也是最可靠的男人……

北冥夜环在她腰上的长臂越收越紧,很用力很用力地把她纳在怀中,和名可一样,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心里忽然便多了几分坚定。

坚定地想着,从此以后再没什么好顾忌的,谁要动他的人,就拿命来偿,他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他不是不敢动,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但如果一再挑衅,他的反击只会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疯狂。

是时候要告诉他们,他,不再是某些人可以随意掌控的对象……今夜的帝苑极度不平静,自从表小姐在后院里无缘无故被几条狼狗被咬伤之后,整个帝苑除了孟祁,其余所有人个个人心惶惶,心里都多了几分沉重和不安。

那几条狼狗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明明被先生命人圈养在后山,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出现在后院里,还正巧缠上了在后院散步的表小姐。

虽然不至于把人咬成重伤,但皮肉伤还是避免不了,听说身上有几个地方被咬得惨不忍睹,恰逢杨医生又不在,帝苑里只有两名助理医生和几个护士在照顾着她。

本来这事已经让大家忧心忡忡心底极不安宁,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帝苑里又出现了另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如果不是认出了他是表小姐身边的人,今夜帝苑的保安绝对不会让他进门。

火狼从头到脚几乎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打车回来的时候,连司机都不愿意载他,最后还是他一拳打碎了出租车的车窗,威胁人家把他送回来,若不这样做,只怕他真的要自己走回来了。

火狼一回到帝苑,见人就紧紧抓了过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小姐真的被狗咬了,如今正在二楼接受助理医生和护士们的治疗。

他进去的时候,夏千金被打了镇定剂,已经睡了过去,几个护士还在给她处理着伤口。

看到她这幅模样,火狼心疼得要死要活的,如果北冥夜现在在这里,大概他哪怕不要命也一定要与他同归于尽。

那个疯狂的男人,居然连小姐都敢下手,居然真的放狗去咬她!他怎么就从来不知道北冥夜也会有不顾一切的一面?过去的冷静深沉,今夜,全被冲动给取代了。

是,北冥夜今晚冲动了,这一点,绝对不仅火狼一个人这么认为,谁也不知道,原来当他疯狂起来的时候,居然比火狼还要恐怖。

这么疯狂,只为了一个女人……

忍下胸口那股闷气,火狼小心翼翼走进房间。

小姐躺在那里,一张小脸苍白得完全没有血半点色,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完,几个护士在给她挂点滴。

他把其中一个助理医生抓了过来,用力揪上他的衣襟,想要把他揪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连把他提起的力气都没了。

可他还是一副凶悍的表情,用力盯着他急问道:“她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醒来?”

那助理医生看了眼他身上的伤,本来对这个火狼大家都十分畏惧的,但他们当医生的只要看一眼便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现在伤成这样,根本做不了恶,只是那眼神还是有几分吓人。

他吞了口口水,才轻声说:“情况不算严重,给她打过破伤风针,伤口也处理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什么叫应该?”火狼狠狠瞪着他,怒道:“我要的是肯定的答案。”

助理医生抿了抿唇,知道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也开始有几分不耐烦了起来:“暂时看起来情况还算乐观,但你要肯定,我想没一个医生能给你这样的答案,得要等表小姐醒过来,给她再仔细检查过,看看病情有没有变故才知道。”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火狼被气得胸口一阵堵,这话才刚说完,居然一张嘴,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

助理医生忙挣开他的大掌,退了两步远离着他。

介于她是表小姐的人,他们也不太敢给他脸色看,另外一名助理医生走了过来,对他温和地说:“你伤得很重,我们先给你看看吧。”

“不用你们好心。”火狼一挥手,根本不理会他们,走到床边蹲了下去,执起夏千金的手,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看得那么仔细,总觉得这只小手也比平时要苍白许多。

她今夜一定收到了莫大的惊吓,一定被吓坏了,那个时候她该有多无助,有多凄凉?可他却不在她身边,他居然把她留在一个这么可怕的地方里!

本以为她在帝苑是绝对的安全,可没想到,这里不是她的天堂,反倒成了她的地狱。

北冥夜,都是北冥夜!

他用力握紧拳心,一生气,又忍不住张嘴吐出另一口猩红的血。

几名护士都看不过去了,忙对两个助理医生挤了挤眉眼。

年轻的那个会意过来,走了过去,轻声说:“火狼先生,你还是先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表小姐没有这么快醒来的,我们给她打了镇定针,她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醒过来。”

火狼心里很乱,真的不想去理会其他事情,只想守着夏千金,直到她醒来,直到确定她安全为止。

那名助理医生又说:“你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适合继续放任下去,更何况你还要照顾表小姐,要是表小姐醒了之后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会被吓得再次晕过去的。”

夏千金有多娇弱,帝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清楚,这一点火狼自然也清楚得很。

终于,他在迟疑了好一会之后,还是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哑声说:“随便收拾一下就好。”

火狼的伤确实比北冥夜要严重太多,他不仅伤了筋骨皮肉,断了两根肋骨,还伤到了肺叶。

伤成这样还能坚持回来,这份毅力,就连几个助理医生和护士都看得目瞪口呆,彻底被吓到,吓得有点无从下手了。

这人……他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是个人?他和一般有血有肉的人真的差天与地,说他是人,还不如说他头打不死的怪兽。

不仅体力意志力惊人,就连身上也像是没有任何痛觉神经一样,如果不是给他消毒处理伤口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他眉心微微拧一下,大家都会怀疑,他的痛觉神经是不是真的已经坏掉了。

肺叶受损,肋骨折断,得要动手术的,还好杨医生在关键时候赶了回来,要不然,就火狼完全不愿意接受任何麻药,非得要硬生生接受手术这个决定,就吓得那两个助理医生一刀都不敢动。

杨医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一样,哪怕不用麻醉,给火狼动起手术来还是一样的得心应手。

“杨医生也真是神人,怪不得先生那么信任他。”角落里,其中一个助理医生说着,看着杨医生时,眼底全是羡慕和崇拜。

一个小护士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细声解释了起来:“杨医生那是习惯了,你们是不知道,咱们帝苑还有一尊大神,动刀子从来不用麻醉剂的。”

大家你眼看我眼,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帝苑里还能有几尊大神?原来,先生居然也是这么强悍的,怪不得杨医生面对这种情况,处理起来这么顺手……

三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杨医生招来守在房间里的人,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火狼不愿意离开夏千金,一定要自己亲自守着她,所以杨医生给他动手术是在夏千金的房间里动的,处理完一切后,杨医生走到夏千金的床边,打算顺便看看她的伤势。

眼角余光看到火狼想要起来,他回头瞥了他一眼,声音沉了下去:“你再乱动,伤势更严重的话,接下来的事我不会再管。”

火狼拳心一紧,用力看了他一眼,才终于安静躺了回去。

这是杨医生特别叫人给他加的床,房间很大,加一张床基本上完全不占地方。

看了眼夏千金苍白的脸,杨医生心里也有几分不安了起来,这位怎么说都是表小姐,在帝苑里还是一直很受尊重的,因为先生一直很放任她。

这次,居然在帝苑里被狼狗咬了,还咬得这么严重,腰上有个地方差点连皮带肉被咬下来。

一个弱不经风的女人被咬成这样,想想都让人觉得恐怖。

他虽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具体情况,但,今晚先生受了伤,火狼伤成这样,再加上一个被狼狗咬伤的表小姐……

这次,先生大概是真的气得不轻。

不过,能让先生气成这样,这两个人所犯的错估计也是不容忽视,他们是不知道,先生要么不出手,一出手,是绝对的疯狂……

杨医生给夏千金留下了药,吩咐其中一个护士和一个女佣好好照顾这两个人之后,便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火狼一直没有再说什么,躺在那里,分明是身心疲惫的,却始终没办法安心睡过去。

身边不远处就是他的小姐,她被打了镇定剂,现在睡得还算安稳,明天呢?等她明天醒来,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模样?

他想她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惊吓和伤痛,而这一切,全都是北冥夜造成的。北冥夜要留在帝国集团过夜,名可自然也没办法离开,别说他受了伤,就是他好好的,只要他乐意,她也得要时时刻刻“不离不弃”。

吃过晚饭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名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服了药,之后便哄着,让他去了休息室,躺到在床上。

“躺下来陪我。”他伸出长臂,看着她。

名可有点为难,除了自己还有点事情想要做完,这时候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和他在一起。

他还受着伤呢,刚才就已经对她起冲动了,万一躺一起后他忽然又胡思乱想起来,怎么办?

见她面有难色,北冥夜脸色也立马难看了起来:“嫌我现在这模样没能力伺候你?”

她脸一黑,差点忍不住对他翻起白眼:“我是怕你这模样还有能力。”

话出了口才想起来对方是谁,自己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似乎太放肆了些,她琢磨着想说点什么,好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挽回一下,不想,她还没开始,他却已经笑了起来:“看来,我女人对我的能力还是挺了解的。”

她别过脸,一张小脸黑了之后,瞬间涨得通红。

对他那句“我女人”,听在耳里的时候,莫名……有几分脑袋短路的感觉。

“过来。”北冥夜又催促着。

名可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想要和他唱反调,是他今晚真的……不适合。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么多,虽然穿上衣服之后基本上看不到,但,不穿衣服的时候她还能装着没看到吗?

要是……要是那个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她除了觉得心疼和惊悚之外,还能感觉到什么?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自以为的心疼来自何方……

“丫头,过来。”他又催促了一声,只是这次声音明显软了些,仿佛挣扎了好久,他才低声说:“今晚……不做。”

“你说话不算数。”她想都不想,就丢出这么一句。

那天他从东方国际回来的晚上,也说过不会碰她的,结果却还是碰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碰了就是碰了,最终碰了她,这是事实。

听到她这句话,北冥夜脸色一沉,整张脸顿时黑成一片。

这都什么破事?不就失信了一次么?居然就牢牢记在心里了。

在这丫头心里,他居然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不行,今晚,一定要在她心里挽回自己的形象。

“过来。”他又低低唤了一声,故意冷着嗓子:“说了不做就不做。”

“等会你又会说是我故意勾引你。”男人的话有时候一点都不可信,名可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北冥夜几乎要从床上爬起来去逮她了,什么时候开始这女人的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了?还敢跟他顶嘴!

不过,和他顶嘴的时候,这丫头似乎比低眉顺眼的时候要好玩太多,这样的乐趣,过去他真的从来没有享受过。

跟他顶嘴……勇气可嘉呀!

没有发现他脸色变化的名可却已经回身,从电脑包里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书桌上打开,一副打算认真工作的模样。

看到她这冷漠的一面,被彻底忽略掉的北冥总裁顿时就心塞了。

他这么大个帅哥躺在那里,她居然连瞧都不瞧一眼,难道说,他的魅力已经真的下降到这地步了吗?

分明记得,过去只要自己一出现,那些女人都会发狂的,虽然他从不在意,但人不是瞎子,还不至于看不到女人们的痴迷。

这样的魅力,怎么到了这丫头面前就彻底失效了?回心一想,似乎自己的魅力在她面前就从来没有起过任何作用。

从一开始拿协议威胁她,到现在……好吧,还是在拿协议逼迫她就范,都一个多月了,怎么在她心里自己的形象还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她……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对他着迷?

名可已经打开笔记本,点开文档专心忙了起来,看着她对自己毫不眷恋的背影,北冥夜心里有点塞塞的,活了这么些年月,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

但她现在这么无情,自己要是继续让她过来,又似乎表现得对她太在意了些,在意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北冥夜也不乐意去做。

他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什么时候会回头看他一眼,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胸口聚集的那口气也越来越满涨,这女人,居然真的一直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又过了十分钟,名可终于回头了!

北冥夜一颗心陡地提了起来,连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的他居然真的那么渴望,渴望她能主动回头看他一眼。

心情简直不能单纯用“激动”这两个字来形容,但他还是立即闭上眼,输人不输阵,怎么也要让她自己过来,不能让她看出来他在这里傻傻等了她四十多分钟。

时间,又一分一秒过去,名可也在他激动的心情下站了起来,迈步。

只是,她不是向他走来,竟是走向角落的衣柜。

很快,柜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之后,便是她走向浴室的脚步声。

在北冥夜终于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眸看看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推开浴室的门,他回头望去,正巧捕捉到她拿着睡衣走进浴室的背影。

她……不是回头来看他,而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洗澡,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北冥总裁那个心伤,比身上的伤还要严重,真伤得他想要呕血了。

但,听着浴室里头传来那阵哗啦啦的水声,想象着她在水下轻触自己身躯的情形,那份心伤却又很快被冲动所取代,整个人顿时又烦躁了起来。

想进去,想看看她,很想……

名可没有让他纠结太久,今晚她洗澡洗得特别快,因为北冥夜受了伤,她心里总是有牵挂,怕他一个人睡在外头,醒来后会找不到人伺候他。

所以她只是随意将自己洗了个遍,胡乱擦了擦长发上的水珠,便穿上睡衣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北冥夜还安安静静躺着,一双星眸紧闭,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只是,额角脸上怎么都是汗?

她心里有点慌,怕他烧起来,忙探手到他额前。

还好,额头上还不怎么烫。

怕他出汗会让伤口更难愈合,她回到浴室里拿来一条用温水浸过的毛巾,回到床边小心翼翼给他把脸颊和半个没有受伤的额头擦了一遍,又轻轻把他脖子上那点细汗擦去,才转身把毛巾拿回到浴室里。

北冥夜知道,这女人总是在意他的,先去洗澡只是为了干干净净地安心陪他睡觉。

这么想着,刚才那些气闷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晚过来,至少也是过来了。

所以在名可转身走进浴室的时候,他又把自己那条胳膊伸了出去,以最佳的姿态迎接她的投怀送抱。

名可从浴室里出来,一步一步向这边返回,但她没有如某人所愿在他身边躺下去,甚至走到床边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经过大床,径直走向书桌,在书桌前坐了下去。

小手握上鼠标,再次认真工作了起来。

她现在在……认真工作!

一睁眼便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在笔记本前忙忙碌碌的,把几个文档的东西总结在一个文档之上。

时间,又一分一秒在流逝,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坐在那里,长指落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不知道在敲打着些什么,忙得这么认真,竟真的彻彻底底把他给忘了!

他,再一次被这个女人丢了下来!

北冥夜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胸口闷闷的,整个人都不好受,三番几次想要把名可喊过来,可她对自己完全不在意,他又不愿意主动先开口。

早知道刚才就一直和她顶嘴下去,不要停!这么停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自己忽然开口喊她,不正说明了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吗?

怎么说他也是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怎么可以为了这点事情纠结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尤其还在对方完全不在意的情况之下?

越想,心头的气越闷得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弱智,在一个女人的背后独自生闷气,这种事不是只有女人才做的吗?

再抬眼看着她,她依然坐在书桌旁一声不哼,视线从未曾在笔记本屏幕上移开过片刻,很认真,认真起来的时候也很美很动人。

可这时候他要的不是她的认真,他要的是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这个时候,北冥总裁就像是个闹着脾气的孩子一样,分明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又傲娇地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自己一直为这种事情而纠结。

就这样傲娇傲娇着,时间还在一分一秒过去,十几分钟转眼又逝去了。

终于他忍无可忍,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大,一下扯痛了腹间的伤口,弄得毫无防备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名可被他的声响吓了一跳,蓦地回头,居然看到他坐了起来。

她心头一紧,忙丢开鼠标走了过去看着他,一脸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噩梦……

北冥夜差点被自己一腔郁血呕死!敢情她一直以为他早已经睡过去了?

抬起眉角闷闷地看了她一眼,他的薄唇微动,已经郁闷得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名可真的一直以为自己睡着了,怪不得一个多小时以来,除了中途去洗澡,之后给他擦了下脸和脖子,之外便连头都没有回一个。

名可是真的以为他睡着了,他一声不哼,也没有任何举动,不是睡着是什么?难道说他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生了一个多小时?这种事情打死她也不肯相信。

因为以为他睡着,自己便安心忙了起来。

现在看到他忽然坐起来,也只是在想着他是不是今晚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夜里被噩梦惊醒了。

“别怕,只是个梦而已。”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柔和:“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好吗?”

本来她前半句话让北冥夜怄得半死的,只想告诉她别说他没有做梦,就算真的做了噩梦,会被噩梦吓到那也是女人的事情,说他被噩梦吓醒,还要一个女人来安慰,这种事说出来有谁能相信?

可她的声音这么温柔,安慰自己的时候语气又是如此诚恳,这一刻,他忽然便不想与她继续闷闷闹下去了。

当这丫头温柔起来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那把声音总是会轻易抚平他心底任何气闷。

见他不说话,名可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身往饮水机走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之后走到床边坐下,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她柔声说:“先喝口水缓一缓。”

北冥夜还是不说话,只是淡然看着她。

名可无奈,以为他的懒病又在发作,只好再向他靠近一些,把被子凑到他唇边,一点一点将温水喂到他肚子里。

一杯水被他喝掉了大半,直到他薄唇离开了杯沿,她才收了手,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看着他轻声说:“已经不早了,你继续睡吧,等明天醒来伤口应该不会那么痛了。”

北冥夜还是不说话,憋了一个多小时的闷气,因为她简简单单几句关心的话,居然莫名便消散了。

他看着她,用一种过去从未用过的目光安静看着,他们从相识到现在,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到心头,忽然竟让他有几分迷茫了起来。

当初他为什么就一定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还要用最恶劣的手段让她留下来?两个人的关系走到今时今日,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他为什么偶尔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一纸协议的关系?尤其,在经历了今晚所有的事情之后。

可要让他说出更多的关系,他又说不出来,如果抛开那份协议,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任何交集?

“怎么了?在想什么?”名可眨了眨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在看,眼神复杂,一双眼眸幽深悠远的,让人完全看不透里头有什么,她心底有几分愕然,忍不住轻声问道:“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痛吗?”

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应,她便自作主张把手探了出去探上他的前额,依然没有发烧,虽然温度比她要高些,但至少还在正常的范围内。

可他还是那样看着自己,这渐渐炙热起来的视线让她莫名就不安了起来。

“究竟怎么了?”她又问道。

北冥夜终于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躺了回去,心里还是想不清楚,和她现在这样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

她似乎真的在关心他,而他在知道火狼要对她下手的时候,心里的慌乱这辈子从来未曾尝试过,单单是一份协议,怎么会让两个人这样?

他抿着唇,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这般迷茫,不过是个简单的问题而已,他居然想了那么久还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再去想了。

依然把长臂伸了出来,看着她:“陪我睡。”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名可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笔记本,试着与他讲道理:“你胳膊上也有伤,我要是枕上去会弄疼你的,你好好睡一会,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不用怕。”

“你觉得我会害怕?”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北冥夜总算又恢复了几分正常的思维,看着她,唇角没有笑意,只是眼底躺着星星点点取笑的意味:“你是不是忙疯了,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来照顾了?”

名可有点错愕,一双透彻的眼眸微微眨动,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对他说了些什么。

她真的是忙疯了才会对他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居然怕他被噩梦惊醒,居然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安抚……

她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忍不住举起拳头往自己脑袋瓜上敲去,明明在她忙起来之前他们还在吵嘴的,可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之前发生的事情居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到底要不要过来?”北冥夜已经没什么耐性了,看着她,声音沉了下去:“还是说你喜欢用强的?”

“你说过今晚不会碰我。”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抗拒道。

“你也说过我说话从来不算数。”有点赌气那般,他冷冷哼了哼,一脸不屑。

名可皱起了眉心,喉咙不知被什么堵了一把,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拿她说过的话来回堵她。

“那你就真的要做一个没有信用的人吗?”她也哼了哼,只不过,只敢轻轻哼了一下,才不敢学他那样,还敢给他摆脸色看。

北冥夜瞟了她一眼,懒得与她继续耍嘴皮子,忽然大掌探出扣上她的腕,只是轻轻一拉,便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忽然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要等这个女人主动来伺候自己,简直比登天还难!想要做些什么,最好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

浪费唇舌做什么?还自己生闷气,闷了一个多小时,天知道他的时间有多宝贵。

他们的关系一直就是这样,想要得到她,从来都是用强的,今晚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期待着她可以主动一次。

真的是……抽了。

男人,就该要硬气些,比力气,一百个她也比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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