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结束的詹有诚和龚长林两人跑了过来，刚好听见林凯之和方太乙在说此事儿。
龚长林立马拍手笑道：
“那个卑鄙的阴谋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詹有诚也笑嘻嘻地道：
“还是公主厉害，不仅只花了96万两白银得了十支舰队，还让约翰佬们乖乖的认下给三国的五百万公正金！”
“不是我厉害，是诸位厉害，我们通宵达旦研究李国泰此人，又定下如此精妙的合约，每个人都功不可没。”
张倾并不居功，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想到所有事儿的。
一起思考就显得有意思多了。
龚长林看着欢笑的人群有些可惜道：
“张娇这次不能回来，极为可惜啊！”
张倾也想到了张娇，在出发的时候，她找到了自己，闷闷不乐道：
“我就不回去了，你们都走了，这些新来的小崽子们得有人管，东方馆还有你和米国这么多生意都离不了人。”
张倾不懂她复杂的感情，但也知道她是不想回来面对父母兄弟。
张倾点了点头，人就被张娇搂着脖子，瓮声瓮气道：
“你忙完了也快回来，我知你所图甚大，但我们只是公主，那腐朽的国家并不能容下你这样伟大的人。”
张倾身体微微一顿，而后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脊背。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恐怕她自己也不知晓。
在清宫的时候，她是安分守己的佟贵妃，在逃荒的时候，她是护着张家的大女儿。
后来她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是为国为民的首辅。
如今她是向往自由，打破腐旧的张倾啊。
张倾的愿望就是到西洋去体验不被束缚的人生。
而后劈开千百年来对女性的压迫和枷锁。
她不知自己能否完成这样伟大的愿望，但她知道，她必须竭尽全力的去做。
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倔强和坚持都不允许她退缩。
林凯之见张倾的表情凝重，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上次朝廷来信说，东洋人最近在大淳沿海活动频繁。”
方太乙也眉头紧锁，“倭国是要做什么？”
詹有诚也严肃起来了，“弹丸之地，竟也生了虎狼之心。”
龚长林啐了一口，握拳道：
“约翰交付的那十个舰队虽然是退役的，但休整过后战力尚可。”
张倾看向平静的海面，想起了当初启航的时候，那个叫宗方的日本间谍。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张倾心中忧虑的同时，也觉得甚好。
此时的大淳，正好需要经历一场战争来扬一扬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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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明州港，但感觉情况不对！”
林凯之面色严肃，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从沉默变的隐忍坚毅。
张倾举起望远镜，就看见了远处的海面上的漂浮的船只残骸，还有大淳军士的尸体。
“加速！”
大约一个时辰后，远处的舰艇传来旗语，就上了三名抱着船板的大淳士兵。
等到小舰送了大淳士兵上到旗舰后，他们三人也大致弄明白这支舰队的来历了。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沉声道：
“半月前，高丽内乱，向朝廷求援，倭国乘机派兵也到了高丽……双方在高丽半岛发生冲突。”
“水师全部覆灭了……”旁边的小兵面色惶恐地哭诉道。
“我们在海上漂浮了七天七夜，若不是……”另外一人木然的脸上带着庆幸。
“除开原有的舰队，去年不是送回来了十支舰队吗？”林凯之打断了他们的劫后余生的言语。
那中年人显然是个小官，知道些内幕，看着张倾欲言又止。
“说！”林凯之冷冷道。
中年人在烈日下，打了个寒颤，开口道：
“具体我们也不清楚，一开始的时候，水师都是按着新的练军方法来的，随舰队一同回来的二鬼、洋军爷们也都教的尽力……”
那人咽了咽口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似乎豁出去一般继续道：
“我们学的也算用心，可，可后来，有一天，这些年轻的军官们都被调走了……”
张倾眉头紧拧，“是李玉？”
那中年的听着这平淡且肯定的话语，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他们说、他们说，李大人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水师嫡系。熙太后为了自己的六十大寿不被耽误，嫌弃留洋的军爷们花费太大。”
旁边一个瘦黑的小兵啐了一口，“头，你说那么客气干什么！”
张倾道：“你来说。”
那小兵不在乎道：
“都被倭寇欺负在眼前了，朝廷的那些老爷们还想着争权夺利。皇上想要打，也不是真想打，不过是想要把水师的兵权拿了过来罢了。”
“太后和李大人倒是真的不想打，倭寇一边假意和谈，一边就偷袭了水师，我们全军覆没啦！”
“哈哈哈，死了好，都死了才好，这样就不用争了。我也可以去见我的小囡囡去了。”
那两个小兵争前恐后的说完，如释重负“咚”的一声仰躺在甲板上，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划过。
那中年人也捂着脸痛哭起来，口中含糊不清道：
“明明我们的装备都是最好的，明明比他们的好啊。可是忙乱起来，大家都不会用，最后我们的管带自己架着舰艇同他们同归于尽的啊！”
他哭的何其不甘，让船舰上詹有诚等人也心有戚戚焉。
原来最先回来的那批同学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受到重用。
而是因为挡了别人的道，不知被发配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难过的同时，心中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迷茫。
张倾踢了一脚嚎啕大哭的中年汉子。
“你可认得战争的海湾。”
那汉子被踢后，还没反应过来，林凯之上前又踢了他一脚。
“公主问你话呢。”
那人才扭头，踢了两脚在地上装死的兄弟。
“都特娘的起来，公主要给兄弟们报仇了！”
管这个公主、郡主的要干什么，现在指挥着军舰往战争的海湾开去。
没准儿还能在海上捞到同自己一样的兄弟们。
这浩浩荡荡的军舰，如果还打不赢那些倭寇，他也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