茁州,州牧府。
正院,清幽雅贵。
一年约三十许的貌美贵妇人,斜倚在美人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正惬意地读看着。美人榻旁,还伺候着一名手指细长柔滑的仆妇,正小心的按压揉捏着贵夫人的肩颈处。
贵夫人倚在美人榻上看书,整个人显得格外惬意放松,但仍旧难掩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人正是茁州州牧夫人,齐氏齐雅。
主负责此次甄选‘贵子’事宜的吴管事,矮身弓着腰,快步入了厢房内,进来便满脸喜色的对齐雅叉手行礼道:“夫人!大喜!守卫义子营的李校尉来报,今日营内终于有贵子出手,杀了那送吃食的小卒!”
齐雅闻言,抬手挥退身后正在为她按揉肩颈的仆妇,曼斯条理的坐正身体,缓声道:“哦?真是不错,置之死地而后生,终于有贵子出手,杀这小卒了。哈,此后这往营地内送饭的小卒没了,看来最多三日,我那五名智勇无双的义子,就该出营了。”
“恭贺夫人!只希望此次被甄选出的那五位贵子,真如天方子道长所说,乃人中之龙,以后能在这乱世中崭露头角,成为雄者!”
吴管事说着吉祥话,将身子躬的更低,竭尽所能的奉承道:“这五位贵子,以后若能如夫人之父,齐刺史一般,掌一方军权,独霸一州!也不枉夫人您此番用心了!”
齐雅轻笑道:“那些贵子们想出义子营,若只会乱砍乱杀,是绝对出不了营的。聪明的孩子,必会凑齐五人结盟,去对抗他人,只这一步,就又淘汰了营内那些不会做人,和才能平庸的贵子。在未真正胜出前,队与队之间,必会有谋略的去进行结盟,先杀完了其他队,最后盟友之间再一分高下。真正有本事的郎君,也不乏会在与别队结盟期间,被挖走再另行组队的。”
“如此几轮厮杀下来,最后活下来的贵子,又怎会是简单人物?便是那天方子算的不准,此法选出的五位郎君,必定武学与谋略都不缺,再加上有我这个当娘的,以后为他们铺平权势的道路,今后又怎会没有一番作为?”齐雅悠然地低笑两声,明显心情很是愉悦。
“夫人说的甚是!您乃尊贵之人,您之子,自然也该不凡!”吴管事见喜怒无常的齐夫人今日心情果然不错,脸上也大胆地展出谄媚地笑。
“天方子呢?”齐雅笑毕,漫不经心地问。
吴管事点头哈腰回话道:“正在丹房炼丹呢。”
齐雅把玩着手指上戴着的鸡血红宝石戒
,凝声问:“那最终出营的义子,当真会一心待我如母?不会对我心存芥蒂吧?”
“夫人您放心,天方子道长辅以药物,用秘法洗去那些贵子的记忆时,同时也将您的名字和还有画像,皆给他们看过了,并做了潜意识的暗示,那些贵子,会向往您给予他们地母爱的。只要您后面好好与他们相处,他们会对您产生孺慕之情的。为防此事有纰漏,是奴亲自盯着天方子道长办的。”
“嗯,不错,此事做不错!此次你甄选进入义子营的贵子,素质也都颇高,你这段时间有心了!等事了,本夫人定重重厚赏于你!”
“能为夫人效劳,乃奴的本分,哪敢居功领赏?”吴管事眼中浮出喜色,讨巧的说道。
“是哪名贵子,杀了那送吃食的小卒?”齐雅来了谈话的兴致,将手中的书放下,曼声继续问道。
“回夫人,那贵子因没了前尘记忆,给自己取名为恣意,是喻医世家此代的庶长子喻仁远,费尽心机收罗过来,自愿入义子营的少年天才。”吴管事私下收了喻仁远的大笔孝敬,如今逮到机会,便将话题往喻仁远身上引,想不着痕迹,多替他在州牧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喻仁远私下还和这吴管事拍了胸脯保证,若能得了州牧夫人的鼎力相助,真坐上了喻家的家主之位,还有大笔钱财奉上。
吴管事贪财,如何能不动心,逮到机会,话题便自然而然的往喻仁远身上引。
“哦?那个想让我助他坐上家主位的喻仁远?”齐雅轻笑道。
“正是。”吴管事低头,眼睛轱辘一转,叉手应是。
“说到这喻医世家,我倒想起来一事,这喻家不识抬举的家主喻寒庆,我不是吩咐过你他一些教训的吗,这事你可办了,他如今如何了?”齐雅挑起黛眉,语气阴冷的问道。
“何须夫人您亲自出手教训他?那喻寒庆本身得罪的人就不少,他庶长兄喻仁远就恨不得他死呢,嘿嘿!夫人,您有所不知,前段时间那喻寒庆失踪了,就是他庶兄喻仁远搞的鬼。奴见自己不用忙活了,便那给喻仁远收拾了些首尾,让人彻底查不到喻寒庆被他庶兄弄去哪了。”吴管事阴笑道。
齐雅闻言,瞬间来了兴致,饶有兴味道:“兄弟相残啊?有趣。那喻寒庆如今去哪了?”
“被喻仁远给远远卖入了库州临海的煮盐场。奴听说,进了那煮盐场的人,余生除了做苦力熬煮粗盐,再无出来之日。”
齐氏撑额轻笑:“呵,这喻寒庆的庶长兄,看来还真是恨毒了他啊,竟是不愿意给他个痛快,想出这么个办法去折磨他。”
吴管事亦是附和着嘲笑道:“这喻寒庆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活该!谁让他不识抬举,屡次三番拒绝为夫人您治疗不孕之疾?若是他为您医了病,夫人您岂会不护着他?也不知此时,那喻寒庆有没有后悔此前之事了。”
“不错,喻寒庆若答应了为我治病,我向来知恩图报,若知他遇此事,定会救他一救,让旁人害不得他。”不孕之疾这四个字,触到了齐雅的逆鳞,此时嘴上虽顺着吴管事的话头感叹着,扫向他的目光,却闪过一丝厉色。
吴管事毫无所觉,故作愤然地继续道:“是那喻寒庆没有福气,故做清高,失了您这贵人,活该他得了如此下场!”
齐雅也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语气一转,凉声道:“好了,老实说吧,你又收了这喻仁远多少好处?费尽心机的在我面前去提点此人?”
吴管事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额头以及背部,立即被冷汗浸湿,颤声道:“夫人,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