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越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话落,林知皇站起身,带着随边弘与温南方,离开了此处帐室。
越公子见林知皇听完他的死前遗言,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这么站起身径直走了,哭声顿止,眼睛霎时瞪的溜圆。
林府君那话是何意思?有趣?
不一会儿,越公子又看到两名医者提着药箱,掀帘快步进入帐室。
越公子:“........”
医者?
没救了还要什么医者?
难道.......
越公子僵硬着脖子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又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站在榻边,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林婉娘。
越公子鼻下挂着晶亮的鼻涕:“我是要死了,对吧?”
林婉娘的目光,在越公子已经沾到了鼻涕的唇上,凝滞了一会,反问:“你说呢?”
越公子纤长的眼睫剧烈的颤动起来,破声:“不是说拔剑即死吗!”
林婉娘沉默了片刻,而后下颚微抬:“也可以如你所愿。”
越公子立即摇头:“不......”
林婉娘:“嗯。”
越公子凝滞的大脑立即转动起来,苦想刚才自己以为要死球了,有没有说什么要命的话。
嘶,好疼.....
这剑伤不会致死,怎滴也如此疼?
刚才...自己压根没隐藏心思...林府君如今知道了他心思多,没看起来那般无害,还会让他活吗?
她说自己有趣,就是留一条命的意思.....吧?
医者都让进来了,应该是可以留自己一条命的意思吧?
终于确认了自己定不会死的越公子:“..........”
刚才自己哭成那样......很有些丢人啊...
有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要不还是死了吧......
不....怎么能死呢,死了,母妃该有多伤心啊?
这么看来,他运气还是不错的。
脸面不值钱,丢了也就丢了吧.....
活过来的越公子,脑中想法如云,脑袋瓜也高速的运转了起来。
“在想何?”林婉娘走过来,手握在了越公子胸口的剑柄上。
嘶,疼啊...好疼.....
越公子琥珀色的眸子微颤:“你...你要作何?”
林婉娘:“帮你拔剑。先试一下手感。”
越公子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长剑,眼晕的厉害,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真....真不会死吗?”
林婉娘目光又落在了他鼻唇间乱糊的鼻涕上,略有嫌恶道:“我要是你,倒是希望能拔剑即死。”
越公子顺着林婉娘的目光抬手一抹,顿时沾了满指的黏腻:“..........”
越公子空茫:“你没看到对不对?”
越公子突然间觉得,胸口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就是脸皮的疼,让他有些遭不住。
林婉娘给了越公子一个轻嘲的眼神,挥手招来随着医者入内,一同进来伺候的丫鬟。
林婉娘吩咐道:“将越公子脸上......擦干净。再拿块软木过来,给他咬上。”
越公子:“............”
越公子皱眉哼唧了一声。
林婉娘:“怎么了?疼?我还没用力呢。”
丫鬟过来,拿眼神小心地觑看了榻上的两人一眼,然后拿出帕子,含羞带怯的伸手,将越公子脸上的......鼻涕,给擦干净了。
“等等。”越公子唤住红着脸,欲退下的丫鬟。
林婉娘:“.........”
越公子脸色微红的把刚才抹了鼻涕后,一直没有放下过的手,举给丫鬟。
“这里也擦一下。”越公子尴尬的吩咐道。
丫鬟看了眼榻边林婉娘,又将越公子透粉的指间,也给细细地擦干净了。
林婉娘不由打量了这颇有姿色的丫鬟一眼,无语:“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调戏丫鬟?”
越公子这才注意到丫鬟晕红的脸色,插着剑的胸口又痛了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也是。”林婉娘挥退那丫鬟,嗤笑:“你不流鼻涕的时候,挺有模样的,招人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什么话?
她是在说他以色媚人是吧?
是吧?他乃堂堂男儿,岂能拿色说事?
越公子面上现出怒容:“你.......”
越公子话还没说完,林婉娘就将软木强硬的塞进了他嘴里。
下一刻,越公子便感觉到胸口剧痛起。
越公子喉间溢出长长的哀鸣痛嚎,软木霎时在他唇齿间紧咬出弯曲弧度。
越公子额颈间的青筋,因疼痛而暴起,眸中迅速聚集起了泪光,视线偏移,便见林婉娘手中,正握着把带血的长剑,脸上也沾染了点点血迹。
那剑.....正是马德枸先前插入他胸口的那柄!
林婉娘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拔剑?太他球的疼了!比刺进去时还疼!
越公子已疼的说不出话来,疼痛恍惚间,又见医者代替林婉娘出现在他眼前,死死的压住了他正在涌血的剑口。
以后.....他再也不玩这种拿身体搏活路的谋策了。
太没有确定性了!疼先不说,是真有可能死球的。
这是蠢人才干的事!
越公子在剧痛中,晕了过去。
越公子在意识混沌中听到压着他伤口的医者惊喊:“林二娘子,您怎能说也不说一声就拔剑?越公子的衣服还没剪开呢!不好处理伤口啊!”
林婉娘:“现在剪........”
医者嘟囔:“现在剪疼啊......”
越公子在最后彻底失去意识时,耳边听到林婉娘冷然的说:“疼了,下次就不敢再犯了....会乖的.....”
母妃,林氏的小娘子....都好生....恐怖.....
越公子彻底陷入黑暗中时,在库州境内显赫了百年的马氏一族,也陷入了至暗时刻。
富丽堂皇的马府内,此时已是大乱,士兵搜捕抓人,奴仆们四散尖叫奔逃,乱做了一团。
“江将军!你这是作何?为何带兵封围我马府,锁拿我们马氏一族的人?”马氏家主急声喝问。
“马家主,府上的马二郎君,在今日林府君举办的围猎雅集上,刺杀皇族越公子,意欲谋反。”江越河神色冷肃的向马氏家主,举出拘捕令。
马氏家主以及站在其身后的马氏族人闻言,当即大惊,纷纷高声怒骂开来,与江越河对峙。
“不可能!”
“枸儿今日高高兴兴的去参加林府君所办的围猎雅集,怎么可能去刺杀越公子?”
“林府君这是什么意思?先前林府君强势调控粮价,我们马氏已经相让了,这是贪心不足,想拿莫须有的罪名,逼迫我们马氏就范吗?”
“林府君这是当我们库州世家,都是吃素的?这般公然动我们马氏,她以为别家会坐视不理吗?”
“江越河,你也是库州世家出身,这林府君吃相难看,你这只狗当的........”
马氏家主见江越河脸色越来越难看,立即喝道:“老三,老四,住嘴!”